的躁动,放下手中的酒杯,“良宵千金,沈大人看样子是不会回来了,钱老爷心想事成,本官就先回府了,失陪。”
钱承望起身相送,钱明昊紧随其后。
夜还漫长。
————
离开宴席厅,没了众人的视线,沈复把外袍脱下,翻手抛给身后跟着的侍女,“不必跟着。”
青色外袍从钱芊芊眼前滑过,像长了眼睛,稳稳落在身后的侍女身上。
这个朝代,有身份地位的男子喜着广袖流衫,摆手间宽大衣袖携风带月,风流蕴藉。
但江湖中人,若是动武,这宽大衣摆就显得极为碍事。
钱芊芊心头狂跳,月黑风高夜,杀人埋尸时。
她是昏了头了,自以为拿捏到这人的把柄。
敢冒充钦差大臣的人,估计、大概、可能也是能随便杀个人吧。
一阵风过,周围传来“沙沙”声响。
钱芊芊底气不足,缩着脖子心里挣扎,□□熏心、手段狠辣钱明昊还是前面这个假钦差。
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好选择。
她垂着脑袋跟着,目不斜视。
冷静。
冷静。
穿过精美的游廊,又拐了几个弯,路过了假石山水,眼前的人终于停下。
钱芊芊环视四周,发现身处的地方是一个湖心亭。
三面环水,水面宽广。极目望去,隐约能看见对岸偶尔有人经过。
身后是刚刚路过的清幽小径。
在这里发生点什么,人不知鬼不觉。
钱芊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跟自己说冷静。
但是整个湖心亭只在亭外檐角上挂着两盏灯笼,那点光亮还不及月色。
太黑了。
“现在知道怕了?”
钱芊芊缓缓向挂着灯笼的檐角下挪动,猝然听到戏谑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她撇撇嘴,无论多久都没法适应没有电、没有灯的生活。
挪到灯笼的微薄光晕下,黑色湖水泛着幽光,暗夜深不可测。
她反问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你吧,沈大人。”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重音强调。
“沈复”在栏杆坐下,靠在一根红色大柱子上,一条腿直挺挺伸长,另一条腿半曲着,姿态慵懒随意。
他不说话,钱芊芊也不开口。
小小的亭子恢复静默。夜凉如水,月儿悄悄躲进云层里。
没了清辉月色,一切变得更加昏暗。
头顶的灯笼倒显得明亮珍贵起来。
要是能把灯笼拿下来提在手里多好。
“钱小姐,跟来可知道会发生什么?”
“假钦差,这里没人,不用装腔作势。”
异口同声,南辕北辙。
钱芊芊忽略他那句话,在决定跟着进来时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
钱芊芊:“钦差大人是书香世家,文科状元,一个轻功超凡的人不会是他。”
男子:“你在夸我还是夸他?”
钱芊芊:。
重点呢?
钱芊芊:“钦差大臣仪队今日才到扬州,三日前你就出现在寂照庵后山。”
男子:“仪队今日到不代表沈复今日到。”
钱芊芊:!
有道理。
钱芊芊:“你,是假的。”
男子:“证据。”
钱芊芊:…
好像没有。
男子依旧靠在柱子上,扭动脖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手掌交叉枕在脑后,漫不经心,仿佛被指认犯了杀头大错的人不是他。
这人太坦然,她自以为是的柳暗花明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人没被拿捏,钱芊芊一时没了主意。
灯光太暗,两人隔得远,她看不清那人的面部表情。
要是那颗东珠还在就好了。
念及那颗东珠,寂照庵后山发生的事从心头闪过,那个欢快明亮的人怎么看都比钱府的腌臜更可靠。
希望好像有,但不多。
她鼓起勇气,走近那人,“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绝不干涉破坏。”
不喜欢转弯抹角,她坦诚相待。
那人开口,她叹口气,继续道,“你跟钱承望开口,要了我。”
“你不用担心,离开扬州后,我绝不纠缠。”
男子还是没说话,钱芊芊越说越没底气。
这人冒着杀头风险来假扮钦差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会为了她和钱承望生出牵扯,节外生枝吗?
她硬着头皮继续捋思路,“你是钦差,钱承望只会讨好你,你开口他一定同意,不麻烦。”
“假的。”
…
??
欸。
钱芊芊愣在原地。
假沈复动了,“那杯酒我不拦着,你当如何?”
钱芊芊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什么?”
那人没解释,只是掀开眼皮,含笑望着她,眸色深邃,温柔含情。
钱芊芊想到那杯她差点喝掉的酒,不以为意,“你怕是不知道扬州瘦马,都是以色侍人的行当。别说你用过的酒杯,就算是你做别的更过分的事,钱承望眼睛眨都不会眨,只会更开心。”
闻言,假沈复勾唇,到底是谁不知道。
就在钱承望抬出她名字时,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