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有些迟缓的脚步声。开门的是位老人,脸上皱纹遍布,头发花白,正是范千亿的爷爷。
为了拍摄,老人特地穿上一身灰褐色的中山装,虽然朴素,但显得很精神。
上次来过范千亿家后,杨成花了几天时间修改剧本,把范家也定为综艺的主要场景之一。节目组本想直接捐赠一笔钱,被老人坚决拒绝,通过这种方式能给这一老一小多开些报酬,也算尽一份心意。
“暗号是什么?”
尽管尴尬,但这是节目组设计的环节之一。老人口音重,问了一遍,俩人都没听懂,只能又问了一次。
“哦哦,田园牧歌里。”
“欢声笑语多。”
对上暗号后,他们获得了老人提供的线索:“娃儿在菜田里,你们去找她吧。”
于是这一大一小背上节目组准备的篓子,拿起镰刀,还没坐下喘口气喝口水,就被赶去了下一个地点。
储毓看起来成熟,但不过是个还不满十岁的孩子,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已经十分难受,录节目的节奏又快,虽然还在努力坚持,但已经快要崩溃了。
山路迢迢,蜿蜒不定,曲折难行处,旁边就是陡崖峭壁,一行人都走得小心翼翼。
翻过山头,溪流边上,就是范千亿家的菜园。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在这块小小的土地上,一切都井然有序,绿意蓬勃。韭菜高矮错落,鲜翠欲滴,茄子、辣椒、西红柿、青菜也都枝繁叶茂,结实累累。
小女孩赤着脚,手里拎着对她来说过大的水桶,汲水,提水,浇水,如此往复,在溪边和田畦间折返来回。
打得水一多,她的小身板就拎不起来,只能咬紧牙关,从脚底使劲,整个腰背都向后仰过去。一不小心,踩到河边的光滑的鹅卵石,脚下没站稳,整个人被沉甸甸的水桶坠着,狠狠摔在地上。
摄像大哥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放下设备去扶她一把,就看见小姑娘自己撑着站了起来。
范千亿面对镜头时还在逞强,转身就痛得龇牙咧嘴,双肩微微颤抖,两行泪珠倏地滑落。手刚刚撑在地上时,沾上了泥,现在一抹眼泪,全部糊在脸上。
李鸥和储毓走近的时候,就看见田埂下,女孩噙着泪,脸上尽沾满了黄泥,看起来异常狼狈,红毛衣上也糊满了泥浆土痕,头发凌乱,一缕缕贴在颊上。
“你是范爷爷的孙女?”李鸥问。
范千亿点点头,打量着眼前的两人,瞬间忘记了疼痛。他们长得真好看,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上穿得衣服也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样子,和村里的人哪哪都不一样。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把手在身上擦擦,学着大人的样子,笑着伸了出去。
储毓冷冷地看着她,本就烦闷,看到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孩,恶劣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一时间好像忘记了摄影机的存在。
“你可真脏。”
听到这句话,范千亿先是一愣,然后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镜头拉近,给了小女孩一个特写,她瘪了瘪嘴,眼里瞬间泛起水雾,但马上又憋了回去。
李鸥打着哈哈,拍了拍储毓的肩膀:“你是不是想说,妹妹可真漂亮,就是有点脏?”
储毓没再接茬,臭着脸把背篓放在地上,拎起镰刀。
“我们要做什么?”说话的时候,他面朝李鸥。
“这得问小范妹妹,是不是?”
“割韭菜,这一垄,和这一垄。”小女孩伸手指了指,划定了他们今天要完成的任务。
割韭菜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有学问。割韭菜时,不要连根拔起,而要留下一部分,便于其再次生长。同时,使用锋利的工具能够减少伤口,不仅更利于韭菜恢复,也能减少吸引苍蝇的可能性。割完后,可以在田里撒一些砂土,也是为了避免苍蝇繁殖。而且,最好在早晨或傍晚的凉爽时段割韭菜,以免被太阳直射而干死。
范千亿用带着乡音的非标准普通话絮絮说完,演示了几下,就退到一旁。
“我先试试。”李鸥自告奋勇。
他撸起袖子,弯下腰,小心地割下几根,但似乎有点太过谨慎,还有三分之一留在田里。渐渐地,他动作逐渐熟练,割得越来越好,不一会儿就割完了一垄。
李鸥直起身,腰背酸痛,龇牙咧嘴地说:“哎呦,小储,不难,你来试试。”
储毓穿得讲究,白T打底,外罩海军蓝色的衬衣,下着浅色系牛仔裤,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干农活的人。
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皱起一张漂亮的脸,紧缩眉头,仔细地把衬衣袖子卷起,小心翼翼地踩在田垄上,弯下腰去。但他实在聪明,试了一两下就掌握了窍门,割得又快又好。
突然,储毓闷哼一声,把镰刀甩到一旁。他直起身来,众人才看到,他手上被割了个口子,正汩汩地涌出血来,一路淌到胳膊上。
李鸥吓了一跳,喊道:“小储受伤了!”
储毓摇摇头说:“没事,消下毒就行。”
摄制组一阵手忙脚乱,好在随身准备了些必备药物,连忙帮储毓消毒,包扎,几个大男人都有些笨手笨脚,把储毓的手指包得像个馒头。
范千亿迟疑了一会儿,走上前:“我来吧。”
小女孩似乎很害怕储毓又嫌弃她,在衣服上拭了一下手,小心翼翼地捏住纱布的两个角,避免与他的皮肤接触,不多会儿就包扎好了,十分利索。
储毓低着头,长睫低垂,看不出什么表情,小声道:“谢谢。”
镜头给到范千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