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不自主地朝地面上那金钗伸去,守株待兔般地碰上了慌乱寻找中的……魏照月的指尖。
“啊——”
魏照月的惊呼还未喊全,只觉得手指一暖,旋即整个人都被向前拉动。
公子……眉目清秀,五官端正。一双含情目,三千春水荡漾其中,唇边含笑三分,不肖开口便有情愫涌动。
“公主小心,”万宏信道,“别乱了仪容。”
“你怎么知道……”照月心中一颤。
“呵,”万宏信站直,袖中不知何时抽出一柄折扇摇了起来,“公主眉眼间与二皇子有三分像,周身贵气非凡,虽薄施粉黛,却更显国色天香……此等美人,万某流连人间十几载从未遇见,不是那九重宫阙中万人艳羡的照月公主,还能是何人?”
照月直直地看着眼前人,面上马上浮现一层红色。
“赵闻、赵闻!”
那被魏暄勉强写进名单中的,吏部侍郎独子,正一头扎进教材里面,不闻窗外之事。
谁料臀下座椅被身侧的尉迟明宪狠踹一脚,差点人仰马翻。
他在此地没有熟人。唯有尉迟家的老大,因为两家住的近,算是和他有一点交情,现在正疯了一样地在蹬自己。
赵闻:“你发什么疯病!”
尉迟明宪:“那是照月公主!”
赵闻:“什么公主不公——”
话说了一半赵闻才忽地想起来,自己家前两天先前是不是还祭拜过祖宗,就是因为……好像要娶个公主来着?
他家和太后沾亲,往前数到太宗皇帝年间,也出过配享太庙的大官。只是接连几代没有半分建树,到了自己爹的时候,总算不太笨,凭着些学识加上祖荫,做到了吏部侍郎的位子。
母亲来自小族段家,在安京城中本是说不上话的,可谁料皇后一病不起,段氏德妃现今在后宫独大。两位相互扶持,竟将他一个小小士人的身价抬得能做了驸马了。
“不是传说这公主是来看你的吗?”尉迟明宪哼了一声,“赵闻,我看这位……”
赵闻却已经低下了头,又沉浸在书本中去。
“赵闻、赵闻!”尉迟明宪还想踢他,却被赵闻瞪过来的一眼给吓住,伸出去的脚停在原地。
“与我无关,”赵闻低下头,凉声说了一句。
公良墉已经走进学堂,王公子弟们纷纷落座,恨不得将眼光碰撞出火星子的魏照月和万宏信也收敛了心思,决心下课后必定要再多交流一番。
司徒申又往后看了两眼,以确定韶歌的眼睛还睁着。她早晨打的那两个哈欠真是叫他胆战心——万一她睡的太明显惹了公良墉的不开心,将公主给撵出去了怎么办?
太子轻抚了抚桌上的课本,从组建这个学堂开始,他的谋划已经铺开。关于机动甲胄、关于也许这世上现存的最爆裂的战斗力,关于军队和权力,他已经要走上一条全新的路。
公良墉看着满屋王孙,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他太清楚机械学是个怎样枯燥无味的学科,他机动甲胄是为骑士量身准备的战车,除却内心真正强大到无坚不摧的武士,任何人都无法驾驭。
但这并不值得他灰心丧气。
他已经在东安找到了适合紫色石英燃烧的火。
“旧的替换新的,位低者取代位高者,”司徒申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脑海中。
“子弟才没有心思潜心研究什么学问,这一点先生大可以放心。只要先生刚正的态度从始至终,金枝玉叶们觉得受了气,自会想办法逃脱,”司徒申道,“但是人才还要培养……这一点就交给殿下去说服陛下。将学堂的招生推广到朝野上下,只要能通过考核并留下的人,就能获得和太子殿下同堂上课的机会,先生以为,这条件有多诱人?”
“东安能不能造出机动甲胄是一码事,有没有人能驾驭它是领一码事,”司徒申继续道,“据我所知,赤狄到现在运往前线的所有甲胄均是从斯兰购买。”
“先生,我们的骑兵与赤狄硬碰硬,是当真不好分出胜负,可拼财力,我们怎么可能会输?想要解决当下边境的危机局势,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培养出一批能够驾驶甲胄的人。”
公良墉的眼睛眯了眯。
现在东安的机动甲胄完全在萌芽的阶段,除了枢密院几个研究“奇淫巧技”的老头,没人真正在意这项技术。
但是眼前这个孩子已经想到了最末端的应用。
“先生,现在陛下给了您和太子殿下这么大的权利,说白了不就是想看看咱们究竟能做出多大的事吗?”
司徒申眨着眼睛笑道,“也许先前陛下当真不以为然,但是被我爹日日上奏,讲那赤狄在对岸的甲胄演练是如何的声势浩大,如今赤狄的军演动静一天天大起来,北边日日戒严——陛下也担心啊,他也想着万一肉|体凡胎打不过……”
“司徒申,”公良墉终于出声打断,“揣测圣意,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司徒申笑笑,他抬眼。
真是奇了,那一瞬间,公良墉竟然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丝狠绝。
“这不算什么揣度圣意,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司徒申说,“机动甲胄对于陛下来说只是诸多解决方法中的一种,但对我们来说不是。”
公良墉心中一惊。
他不知道司徒申想到了什么地步,但他的话总没错。
司徒申:“哪怕有多一具机动甲胄站在边郡战场上,对五郡战局来说都是极大的助力,我的父兄、我的亲人才是直面赤狄甲胄的人,没人比我更想促成机械军的建成。”
“至于您,先生,”司徒申道,“朝中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