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大司马默许。
天色尚早,市集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各式各样的摊贩在叫卖。沈蔚然轻车熟路,他来过多回,哪条路通往何向,他了然于心。
寻遍各处也不见幻术之人,沈蔚然郁闷,那人莫非只在特定的时间出现?他岂不是错过如此大好时机,闷闷不乐往回走。
似乎有些脆弱。
大司马身高八尺有余,在人群中也是格外的显著,一眼能望见矮个子看不见的风景。不远处人群聚集,不时有喝彩声。
沈蔚然凭着一股灵巧劲,硬是带着大司马杀进重围。二人发丝凌乱,衣裳褶皱不堪。大司马是进不得退不出,进退两难。
沈蔚然心情转喜,兴致勃勃地欣赏百戏,百看不厌。他们来得正好,表演才开始。
一魁岸男子手持几个圆球抛来抛去,始终不离手,心跳随之上上下下,几经波折。
“你且看以球为剑,奇哉。”他小声向他透露之后的表演,满是兴奋。
“奇技淫巧,哗众取宠。”任何破绽躲不过大司马的眼睛,真刀真剑他得心应手,一招斩下敌人首级不是问题,这不过是娱乐众人的雕虫小技,他毫无兴致。
沈蔚然不服,却未再争论,投入百戏中。
大司马颇有些挫败,俯视他的侧颜,很是专注,沉默不语。
两人一人执剑,一人握刀,你来我往,刀剑摩擦的声音,推上紧张的气氛。一阵刺耳的声响令众人皱起眉头,执刀者节节败退,终不敌执剑者。
“我苦学武艺十余年,如今还比不上一竖子,无颜再苟活于世。”话落,他拿起长刀便往口中塞,顿时惊呼声四起,胆小者害怕地闭上眼睛,不敢直面惨状。
执剑者不为所动,步步紧逼,他端起一碗酒,似乎要庆贺取得胜利。忽地火光乍现,众人恍神吸气,那火竟是从执剑者嘴中喷出。
沈蔚然惊呼,紧握拳头。
“好。”一声叫好,众人纷纷掏出铜板放入碗中。
沈蔚然细心数了双份钱,算作他和文刀兄二人的。
铜板掉进碗中的清脆声一清二楚,执刀者手中的刀慢慢消失在口中,执剑者不断地喷着火,愈来愈远。
随后执刀者一点点将刀抽中,白刀子进白刀子出,居然无一丝血迹。执刀者唇舌胸腹皆完好无损,连那执剑者也是嘴唇没有一丝被烧伤的痕迹。
两人表演结束向大家行礼道谢,场面的人逐渐散去。
沈蔚然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立于拱桥之上,他扬起脸,享受微风拂面的清爽,美滋滋咬下一口饼。
脸上满是期许:“若是能在此吃炙肉,人生已无憾。”
大司马细细嚼着胡饼,另一只手拿着的全是沈蔚然的战利品,是各式各样的小吃食,心中思量着从何处取来炙□□。
如此愿望,不满足岂非天理难容。
“嘶。”沈蔚然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继续往前走,此行太久,他本就娇生惯养,脚自然受不住。
大司马向他贴近,一手搂住他的腰,便要抱起他。他心中认定要好好地养着小家伙,让其少受苦头是他之责。
沈蔚然被吓得一蹦三尺远,他捂住被大司马碰到的地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过,结结巴巴地找补道:“我向来不,不好与人太亲近,且文刀兄有伤在身,就不劳了。”
他又连哄几句,将他夸成上天入地难寻之人,沈蔚然对他人的帮助一直是回以热烈的态度,使其心甘情愿;哪怕是拒绝他人的援助也能将话说得漂亮,使人舒心。
大司马起初稍有不悦,转喜。
沈蔚然心有余悸,不由感慨还是飞鸽交友更加爽快。他在外大父身边耳濡目染,练就四处交友的本领。
他外大父曾说,财之于我等只一数也,以之易有用之物为尤者。由是不以不啬散财。
如此看来还是要用上外物,他在心中盘算了自己的钱财,使出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应当可以。
一时心情愉悦,脚伤也可抛之脑后。
李氏烹煮以侯之。
“阿母。”沈蔚然离得远远便大声呼叫母亲,加快步伐抱住阿母,小鸟归巢一般与阿母叽叽喳喳地述说自己的经历,力图让阿母忘记他又不乖巧待在家中。
用大司马买来的各种小食堵住李氏的嘴,腾不出口教训他。
不喜与人亲近?大司马不语。
一连扑打几日,效果甚微,意志不定者动摇民心,农户积极性受到打击,恶性循环之下更是发挥不足十之一二。
“大人,非卑职不尽力,民之所背也。”三日过,蝗虫仍未除尽,陈县令负荆请罪,再三为自己开脱。
大司马良久未言,陈县令不起。
“古史记载中,谷蟊畏火。夜收蝗于一处,焚之。”大司马三言两语做下决定,不容违抗,他亲自监督。
为避免沈蔚然阳奉阴违,大司马出门便带上他。清理掉一片空白地,确保万无一失才命人添薪,浓烟起,火光冲天,遮盖月光。
大司马在谈正事,沈蔚然折了一截枝头耍得虎虎生威。
一团黑云由远及近,众人屏息凝视,成千上万只蝗虫扑向火光,掉落在火堆中。他们心中喜悦难以抑制,又恐惊蝗以至半途而废,拥抱以示。
上百人沉默的欢喜,那是生的希望。
沈蔚然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火光,他的脸颊红红的,还沾到了一些灰,有些许滑稽。
直到冷意触到额头,他眼前一黑,原是文刀兄,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紧张。他思绪放空,眼睛无神,迫使自己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