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或是宣纸动了情,随着风,缓缓亲吻大地。
裴曦依旧弯着腰,低着头缓缓道:“即使嬷嬷不承认,现今我已到皇上身体中,我若不幸亡故,皇帝也会跟着死,故只有我不死,皇帝才有可能回来,”
随后,微微抬头看着李秀琴,微笑道:“况且,皇上的身体与我很是服帖,虽说有些不舍,但若有机会,定会相还的。”
李秀琴仿佛受了什么大的震惊,守了二十年的秘密,终于还是让人知道了!
时间过的很漫长,裴曦依旧行着礼。
半响,李嬷嬷将她扶起。
裴曦温声笑道:“谢谢嬷嬷”
“你把你父亲宣来,是要告诉他你是谁?我可提前告诉你,此事多一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你可要想清楚了。”
裴曦眼底显出一抹暗淡,沉声道:“我知道,我并未想让他知晓我如今境地,我只是想看看,我的身体是否已经死去,还是……”后面的话,她没说完。
*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下方父亲的朝拜,裴曦再也强装不了镇定,无声哭泣起来。
身后李嬷嬷轻声低咳,提醒她注意仪态。
裴曦却没有理她,心中执拗的想:不让我相认,我还不能哭会儿啊!
李嬷嬷见她没打算克制,再看看低头磕头的裴建光,也无心管这父女俩了,反正受苦的不是她,
裴建光心中非常纳闷,早朝时皇上明明十分重视他,怎么一会儿不见就罚跪了?是他意会错了?
半响,裴曦终于哭够了,抹了一把小脸,双眼却依旧有些泛红,声音有些嘶哑:“起来吧!”
裴建光站起身,抬头望一眼皇上,便见皇上通红着一双眼,视仇如敌盯着他,他慌茫道“皇上,是微臣做错什么了?”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没有!”
“那皇上宣臣来是?”
当然是想你了啊!裴曦心中想,嘴上却硬声道:“你府中小女如何了?”
“皇上知道了?此种小事竟还惊动了皇上,臣真是惶恐!”
不等裴曦询问,裴建光便继续:“小女昨日于长公主府意外落水,不过今日臣来早朝前已然醒来,大夫说已经无大碍了。”
“臣待小女谢过皇上关心。”
说完,又跪了下去。
裴曦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地的父亲,双眸渐渐睁大,不知觉站起身,双手撑着桌案,张开小嘴,想说什么,却又哑口无言。
她缓缓的转头看向李嬷嬷,眸中带着坚定,轻轻打着口型:“我不知道!”
李嬷嬷眸底泛起丝异光,无声摇了摇头。
裴曦跌坐在椅子上,凝着下方不知所云的父亲,好久才缓过来。
弱弱轻声:“你下去吧。”
裴建光一头雾水,心中十分纳闷,缓缓撩开衣袍,疑惑的开门出去了,走到门外,招来皇上的贴身太监修忠,道:“皇上召我来干嘛来了?”
修忠哈着腰,笑道:“丞相得皇上重用,您二人交谈,奴才可不知。”
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裴建光带着一肚子困惑向宫门走去。
殿内,裴曦见裴建光走出宫门后,急急转过身,“嬷嬷,我不知为何府中我会醒来,不…不对,府中…那人,不是我……不是裴氏三小姐。”她抬起脸,眸中划过两滴泪,坚忍道“我才是!”
她此时完全没了刚刚运筹帷幄的模样,似一只单纯可怜的小白兔,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你不用慌,我会去裴府看看那刚醒的裴府三小姐究竟是谁的。”李嬷嬷眼中有些动容,却又似乎还有些什么,藏在眼底深处,让人看不真切。
裴曦低声软糯回道:“那就麻烦嬷嬷了。”
其实二人心中都清楚,此时裴府醒来的三小姐,极大可能是原来的皇帝,虽不知为何二人会变成这样,可若是寻不到两全之法将二人换回来,李嬷嬷一定会选择原皇帝。
而裴曦,也会有所动作,不会受二人摆布。
*
裴相府
“小姐,大花自己从府外跑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一身泥,想必是连夜跑回来的,一定是记挂着小姐你,我们终于把它养熟了,都记得回家了。”莲豆从门外奔进来,兴高采烈的笑道。
床榻上,少女靠在床沿上,几缕发髻散着,面色有些憔悴,低眸着喝水的手微愣,将茶杯放下,露出面容。
瘦弱清冷,仙人之姿,不动时颇有些与世无争之感。
站在身旁候着的莲容接过茶杯,回身对着莲豆斥道“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语气中却带着些纵容和欣然。
莲豆挠挠头,嘴角憨笑:“有小姐在,谁还能欺负了不成。”随后对着床上女子欢声道:“小姐,我现在把大花带进来?”
床上女子抬眸疑声道“是那只猫?”
莲豆殷切接话:“对对对,它自己跑回来了!”
话落,床上女子面容并未有动容,冷漠回道:“嗯,我知道了。”
“那我……”
莲豆还没说完,床上女子抬眸对着她紧接着说道:“莲蓉说的对,莲豆,你的性子是该改改了。”
原本还欢声笑语的莲豆瞬间脸色垮下来,低声黯然:“是,小姐。”
站在旁边候着的莲蓉眼中也闪过似诧异,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