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图,贯穿了皇城与狩城之间有一无法地带。
来自于五湖四海的人皆遵循着它自有的规则,入了这里,天大地大,实力最大。
沙漠结界中,是终日黑夜的海市蜃楼乌雀堤。沙漠之上,是别有一番景致。
驼铃声响,踩过炙热的黄沙,驱走了一丝热气。一条被许多人踩过的路,形成了如今的宽阔大道,甚至还有自设流动摊位。
有的人摊开一块五颜六色的布便坐了下来开始了买卖,行走在沙漠中不同于寻常的繁华长街,更多人愿意的是即买即卖的交易,甚至就此交换物品也行得通。
一块乌漆嘛黑看不清原色的布上,坐了一位少女,她闭目沉思,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头的点下垂落在胸前。让人不解的并不是她大热天没什么遮挡物在这里睡觉,而是她一块布上放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锦囊。
别人都是五颜六色的新奇玩意,目不暇接,而她就一个东西,怎么看怎么显眼。
终于,有好奇的走上前问道:“姑娘,你这锦囊里卖的是何物?”
许澄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抬头茫然地扫了一下,见自己跟前站了个掩面的陌生女人。她眉头紧锁,忽尔展颜一笑道:“卖的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之妙计。”
“哼,装神弄鬼。”隔壁的男子嘟囔一声,不屑道。他观察许澄澄有一会了,这个人从几天前就在这里,什么也不卖,就放了个黑色锦囊坐着这里装大神,成日里不是睡觉就是睡觉,亏她能扯。
“切,你懂什么?肤浅的人类。”许澄澄白眼一翻,丝毫不受他刺激。
“猪鼻子插大葱装象。”肤浅的人类男子嗤笑一声。
“嚼人口舌烂屁股。”许澄澄觉得自己跟在易夙游旁边有些日子,学会了淡定如风。但是此刻本性毕露,撸起袖子便口出粗鄙之语。
“你!”男子你了个半天没你出所以然,似乎没想到她竟如此无风度,一时闹了个大脸红。
许澄澄侧头看着他双颊生红的脸,恍然大悟点评道:“当真和我家后院那猴屁股一模一样。”
“……”
询问的蒙面女子就见眼前一黑,那男子突然暴起,猛地扑倒许澄澄就一顿胖揍。
许澄澄本就半睡半醒坐没坐相,防不胜防,还真让人扑倒在泥沙中摁着锤。
“你这女子好生无用,快打回去啊。”
“就是,白生了一张俊俏脸蛋。”
许澄澄纳闷,这跟脸蛋有啥关系?分明是这不讲道理的男子挑衅在先,她不过是呈口舌之快几句而已。
想到此处,她猛地推开男子,抽出布下的剑就横在他脸上道:“小心你的猴屁股开花。”
那男子冷静下来,从她身上蹦跶下来,冷冷瞪了她好几下,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她摸了摸脸,心不在焉地暗自叹气,拿剑自顾自地戳着黑色锦囊。
众人见她这就罢了,失去了兴致,便散开了。本以为是个狠角,没想到是个软蛋。
“你这卖的是什么?”
“去去去,你管我卖的……哎?哎?”还以为又是什么不长眼的人,许澄澄不耐烦,但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又抬起了头。
她一蹦三尺高,剑砸到脚上,她嘶了好长一声。
“夙游!”
这龇牙咧嘴的模样看得旁边男子一阵嗤笑,他循声望去顿时愣住。
满天黄沙飞扬,人们不是蒙面就是蒙面,要么就是灰头土脸。虽然有洁面的,却难免能一直保持体面。
而眼前的女子像是落在黄沙里的一抹春色,青衣束身,腰侧挂了一把剑。冷面俊颜,一头怪异的短发齐齐落在修长的脖颈两侧,风从她耳畔碎发拂过,仿佛浸润在沉沉的春风里,使人沉醉迷离,不知落往何处。
他甚至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气,来不及思索是何味,他回味过来便觉脸上一阵燥热,和刚刚的脸红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带过那么多娃,你真是害苦我了,必须补偿我!”许澄澄一看到易夙游就吐苦水,满心惊喜逐渐化成幽怨,丝毫不管旁人听起来多震惊。
原来是自她们分离后,易夙游救了谷雨真一行人。本来预计是和许澄澄汇合,结果许澄澄迎接的不是她,而是几个棘手的孩子。
易夙游好笑地拿起黑色锦囊道:“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许澄澄眼前一亮,本来为易夙游办事就是乐意至极的事,她求之不得。结果到了漠图,她在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等了如此久都等不到她人,就想着是不是嫌自己碍事把她遗忘了。
她眼珠一转,压住兴奋的心道:“那你得答应我,以后在这地绝不能丢下我,我保证是你最忠实的打手。”
许澄澄少年心性,先前对于漠图阆渊的崇拜早就搁置在了脑后,对于触手可及又愿意与她交心的,于她而言更具诱惑力。
“……”易夙游还以为她对自己的武功阵法这些更感兴趣,没想到就为这。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很是让人误会,一旁的男子红润的脸颊顿时有些精彩,他看着光风霁月的眼前人,一时间无语凝噎。
许澄澄收拾完她的破烂摊子,还主动挑衅回来道:“接我的人到了,再见了猴屁股。”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前方,他才缓过来,暗自懊恼。
许澄澄跟着易夙游回到了戈壁栈,她看着破破烂烂的客栈,咋舌道:“这地怎么比我家还破?”
易夙游看了一眼那时候被她踩一脚就咯吱作响的楼梯道:“确实是。”
她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