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历景顺四六年,在位景帝六十大寿。景帝大赦天下,举国同庆。景帝勤政爱民,兢兢业业。如今已至花甲之年,其在位期间却从未懈怠过。现今的沧海位于四国鼎立的位置,百姓安居乐业,这无疑得益于当今陛下的治国有方。
四月上旬,淅淅沥沥的小雨降至皇城。京城大道遥望城池,春雨如烟如雾,将整片城笼罩在朦胧中。尽管如此的天气,仍可见大街上的张灯结彩,民众热情不减。因着连续的细雨,寿辰最终在乾茗宫举行。
昭和宫内,萧正君正拉着易夙游换上新衣,说今日陛下寿辰,不可再一如既往地朴素了。
易夙游接过长福手中的绛紫色锦衣长袍和同色腰带,在里屋换上。与平日的素青色不同,绛紫色的厚重感让易夙游穿起来没有丝毫违和感,甚至比青色更配眼前的人。锦衣上有金线绣云纹,整个人都显得神秘而遥不可及。
看着镜中身着绛紫色锦衣的自己,易夙游眼里有些许愣怔。不为别的,只是这身深色仿佛就是前世的自己。
那一世是怎么样的,易夙游想着。窗外的细雨慢慢变大,滴滴答答砸在屋檐顶,又顺着一排排瓦片中间落在地上。
朦胧间,易夙游的记忆也顺着雨水的滴答声回转。或许是在今禾大陆这些年,记忆也渐渐在淡远。
她先是见着了满目的苍翠,紧接着又是潺潺流水。越过二者,她见着了自己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为什么觉得是冰冷的?易夙游看见了像今日的厚重的雨雾,细细密密地砸在安详地躺在石板上的自己。
石板上的自己身着平日里深色凝重的服饰,冷白的肤色在深色服饰、雨水的映衬下更显冰冷。石板上的自己紧闭着双眼,那只白猫奶糖身上沾满了泥水,它在对着自己不停地叫,似乎想唤醒沉睡中的自己。易夙游想看清周围的环境,无奈她怎么看,都是烟雨迷雾。
“永乐郡王,您需要帮忙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易夙游的记忆,是长福的声音。萧正君见易夙游长时间没出来,便遣了长福前去唤声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没。易夙游没再看铜镜中的人,转身走向了外面。
萧正君见着易夙游,拉过了她。易夙游敛了心神站在他旁边,就听萧正君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这么俊。”
易夙游顺从地扶着萧正君,长福在一旁撑起了纸伞。外面已有子虎正龙二人备好了萧正君专用凤辇,两人恭敬地站在一边。将萧正君扶了上去后,萧正君拍了拍她的手,对她和蔼地笑了笑。易夙游站在一边跟随着步辇一起向乾茗宫,长福上前为她撑起了伞。
长福在一旁撑着伞,即使没看易夙游,也觉得今天的永乐郡王似乎从穿上新衣开始就整个人都很冷。快行至乾茗宫时,水珠一颗颗已经沿着油纸伞边缘不停地倾泻而下。乾茗宫内因皇帝还未到,整个宫内倒不是特别拘束,反而更显热闹。热闹的氛围驱散了冰冷,长福这才松了口气。
朝臣携带家属随着官职大小落座,甚至还有些专为他国使臣而设的座位。各自一团,交头接耳,面色带喜。
只听到女官念到:“萧正君到。”众人起身行礼,萧正君搀着易夙游走向正座上,这才让众人起身。
易夙游当然也不想坐在上首,对萧正君施了礼走向下座。
刚落座的易夙游就接收到了来自对面梅时的眼神暗示,见梅时和梅涵边上坐了个精神健硕眉眼英气的中年女子,想必就是梅时的母亲。看到梅时这么挤眉弄眼,不敢造次,易夙游只是轻点了下头。
梅时不敢造次,梅涵旁边就是母亲,要是被母亲看到自己的这般行径,铁定要被训一顿了。
梅涵在安静地以袖遮面饮着茶。见着易夙游今日兴致好像不是特别高的样子,梅时一时有些疑惑,只是先压在了心底。
没一会儿,就有宣长孙殿下,太孙殿下进殿的声音。两人今日倒是着了鲜艳的服饰的衣袍,在整个大殿中当真是惹人注目。八面玲珑的沧律雅已经和众官员谈笑起来,沧律远倒是没去同她一样搭话,只是坐在了易夙游一边,只是眉眼间还是有微不可见的嫌弃,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易夙游没把沧律远的轻视看在眼里,她收回了心神,注意到前面还有几个座位,应该是久难见一面的长宁王和她正君梅念,另一边可能就是逍遥王的位置。
这么想着,就听到长宁王进殿的声音。易夙游抬首,就见一个一身白的女子,挺像她的封号一样安宁,身边跟随着的是梅念。梅念不愧是梅家出身,眉宇间和梅时更像些。长宁王全然没有架子,边呼着身边的人起来,长宁王扶着梅念就直接落座,两人看起来相敬如宾。
在座的皆是这京中上流人士,一些年轻男子不免皆被那个儒雅的长孙殿下吸引去,一些年轻的女子倒是更像是偏爱和梅家这边打交道。
梅时这会也应付着那些个女子,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回事。她不时地看一眼那边安静坐着,一句话一个眼神也没再给她的易夙游,见那人微低头喝着茶,和旁边的热闹格格不入。眼见旁边还是太孙殿下,梅时制止住了自己。
时至正午,就听见皇上进殿的声音,整个大殿声音慢慢安静了下来,稀稀落落地跪了一片。
景帝今日红光满面,丝毫没被外面下着的雨影响心情,走上了正座上,就扶起了萧正君,这才看向众人,就听到威严的声音道:“平身。”
众人这才起身继续坐下,景帝满意地点着头说道:“众卿,今日朕寿辰,不必过多拘束。”
待她将目光转向太孙殿下这边时,问道:“远儿,你母亲今日为何没来?”一旁的萧正君也是询问的看着沧律远。
沧律远被点了名,起身,脸上倒是难得地一丝难堪,易夙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