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装束与言行很是独立特行的僧人看着江水上跑的没影的渔夫没有吭声。
易夙游看着背对着自己甚是寂寥的僧人背影也没吭声。
江水带潮,湿气扑面而来。卷上来的水花,在他脚上冲刷而过。
“异世客,又因何而来?”那人久未讲话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夏日碎冰相撞。
“琮彧法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易夙游很认真地说道。
“你我本是不同流派,何况你修为在我之上,又何来请字一说?”
易夙游想了想他这句话,意思就是你比我厉害,你找我做什么。
相同的对白,和第一次见面没多大差。
有次她出山去调查她这世父母的踪迹,正好在崇铭寺途径过,就被这声音突然牵住了脚步。
让易夙游吃惊的是此人一眼看透她不是此处人,那句异世客就足矣让她止住脚步。
他问她因何而来,问的不只是来崇铭寺的目的,还有来这异世的目的,易夙游搜寻了下记忆,无法回答他。
第二次见面,还是在崇铭寺。易夙游听着几个年轻小和尚唧唧喳喳讨论着云游僧人琮彧,那独立特行的标志,易夙游也猜到是谁了。
那时琮彧看着她说了句:“易夙游,给我滚蛋。”易夙游真是惊了,此云游僧人知道她名字了,对着她竟然还说了粗鄙之语,明明他对整个寺和香客们都很有礼的。
旁边的一群小和尚也惊呆了。
他又问道:“因何而来?”
易夙游回想着他这句话,要说因何而来这就比较复杂了。
不明白他一句话为什么要跟念经一样追着问她,不过易夙游还是回答了他:“我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暂时的。”
回忆完毕的易夙游,又目睹了刚刚的渔歌事件,想着这个琮彧可真是一个奇僧。
不过这次易夙游想了想身后还在沉睡的阙烟,看着那个江岸边的琮彧说道:“上次听闻阁下走南闯北,见识颇广,能解得疑难杂症,此番前来说请字是必须的。”
果然,说完此话,琮彧就缓缓转了过来正眼看着她。
易夙游背着阙烟向他走去。
就见他身形清隽挺秀,一身灰色僧袍泛白素雅,头戴斗笠,长发披散在斗笠下,尾部呈卷曲,并不凌乱。经过长年累月洗过的僧袍已经缩水在脚踝之上,露出一截小腿,光洁的脚踩一双木屐。要不是那身僧袍,估计别人都不会以为这是个僧人。
待走近了,他的轮廓与面部也清晰了起来。他那绿意盎然的斗笠下有红绳,轻柔地系在他的下颌处。如此绿配着红,这大陆恐怕除了他无人能出其左右。
易夙游想着自己的短发,可能没资格说他。
慢慢地就快走到琮彧跟前,许是江河潮气将他的发尾衣摆都沾上了水珠。
此人虽为僧,却是生得一双桃花眼,琮彧看向易夙游时,那双眼眼尾微翘,看人时明亮而带有神光。光看眼觉得此人多情,但是偏生得薄唇,江水风吹的他唇色泛白,又显得略微冷情。
因为斗笠被他压下,要不是细看之下,无法窥得其容貌。且那一身素衣和极其招眼的斗笠让人将目光无法只停留在其皮囊上。
易夙游向他走过去,看着他别具一格的斗笠,久久无声。
琮彧也见她走了过来,背后还背了个人。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救她?”琮彧看着易夙游那表情微妙的脸,还是开口。
易夙游觉得琮彧可能还是个间接性话痨。他不说话时全身安静地要乘风去,一开口也没什么,但是说多了就让人不得不侧目他的话痨属性。他在某些奇奇怪怪事情上的执着,比如刚刚的渔歌事件。想起刚刚那个渔夫的反应,易夙游这层想法又加深了些。
“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师救命。”易夙游面无表情地说道。
琮彧脸上有了疑惑的表情,看易夙游也不像是急着求救的人。他走了过去,轻手掀开了背后遮掩阙烟的衣服。
是一个被毁了容的小女孩,看起来气息挺稳,只是在沉睡。伤口也愈合了,只是还没醒来。
易夙游看他凑了过来,微退了一步。这人斗笠太有个性,就是和人交流起来不太方便。
琮彧检查完小女孩,看着易夙游的反应。
“她伤已经愈合,只是一直沉睡。”
“我知道。”琮彧看着她回答道。
“还请……”
易夙游还没说完,琮彧打断了她道:“你为什么肯定我会帮你?”
易夙游一个头两个大,说起来上次那几个小和尚说起琮彧起来,是既崇敬又惊恐的复杂情感。崇敬是因为此人有着出家人的慈悲,还有让人惊羡的阅历。惊恐可能就因为他这在某些事情上刨根问底的执着,还有让人望而却步的乐曲天赋。
说起救人,易夙游听闻到的是琮彧救人的时候很干脆,哪有这么多话。
“救她我就告诉你我因何而来。”易夙游看着他说道。
琮彧听完这话,那双与他极为不符的桃花眼里光芒骤起。
易夙游觉得此人多半是故意的,好像对自己还有一股敌意。想了想他那性格,又觉得他可能还真不是故意的。
易夙游见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自己,伸手在衣服里掏着什么。
“琮彧法师为何对我有敌意?”易夙游还是问了出来。
琮彧顿了下,看着她说道:“你是个异数。”
“是灾还是祸?”易夙游问道。
“未知。”
“……”
接着琮彧就从他那泛白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