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天气逐渐转热,因江河湖泊绕城,燥热的风在抵达城中时渐凉。
清晨,易夙游走出穹绫宫时,发现周围有生人气息。
沧律雅既是让她去调查,又派了人跟随,只要不影响她,这样也无所谓。
暗处的人见易夙游就来了,一位身侧佩剑的女子现了身。
“郡王,属下柒月,这是陛下所赐令牌,方便郡王通行。”
柒月将一块刻有‘雅’字的令牌交于了易夙游,说完这话,柒月又消失在原地。
易夙游收起了令牌,立在原地,对着阴影处问道:“你可知国师府邸在何处?”
暗处的人沉默半分,阴影微动,易夙游跟了上去。
一路出宫畅通无阻,易夙游看了眼身后高耸的宫墙,令牌一出示,大部分礼节都省去了,而且还是这么光明正大。
时隔多月,她算是正门走了出来。这深宫高墙与沧海的山水比起来,她还是更偏爱后者。
国师府邸坐落在京中安静偏远地,两边周围是参天大树,后方是巨大的山体,正门前是平整的道路,人烟稀少。
易夙游抵达时还有些疑惑,国师府邸大门紧闭。
上前轻扣门,半天无响应。
易夙游又加重了扣门声,偌大的街道只听得这铁扣响木头声音。
这时,门开了。
一位玄色衣服的女子走了出来,易夙游记得她,她是封离的手下,名为司琴。
司琴见到是易夙游,有些愣神片刻,忙行礼,又道:“郡王来寻国师吗?”
“不是。”
司琴抬头看了眼她,眼神不善。
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玄色衣服男子从后面轻拉住了司琴便道:“国师吩咐放人进来。”
司琴只得照办,侧过身请易夙游进门。
易夙游跟着男子,见他与司琴同色服饰,是那日和国师一同的司画。
一路穿过庭院,又绕过假山绿树,易夙游总算见到了封离。
是一大片空地,中间有一石桌石凳,后方就是那巨大的山体,下方有一些青竹。将这块空地只围绕出一片天空,隐秘又美丽,更像是不属于京中的世外之地。
封离一身白衣,他悠然地坐在那石凳上面,慢慢地拿着石桌上的茶杯喝着。
风过,青竹叶飘飘洒洒,有飘落在石桌上的,他也没拂去,只是任由他们洒落。
易夙游看他摆了茶,这两天她是一直被请人喝茶,真稀奇。
“夙游姑娘,你来了。”
封离的风姿很是养眼,他瞳色一如既往淡色,冰雪铸骨的身形,与满天青竹落叶融合,真有种红尘不入眼的感觉。
“阿且呢?”易夙游开门见前山问道。
封离放下茶杯,单手撑着一边脸颊,轻抬下颚看了易夙游一眼。
那次与沧律雅谈完话,按照约定离宫,秦阿且说那杏花枝虽然枯败了,但是是她送的,自那日断后他先放国师府邸了,这次他要拿回杏花枝,再同她一起去缨歌。
只是,这里并没有他的气息。
“夙游姑娘,你来晚了一步。”封离静静看着她,也没说对方的踪迹。
如果说秦阿且先离开了,易夙游以前可能会信,现在却是不怎么确定了。
“他去哪了?”易夙游上前,走近了才发现另一边石凳上有个细长陶瓷花瓶,花瓶内还有水。
易夙游看了那陶瓷花瓶一会,忽地两根手指伸了进去。
封离看着她手指间夹了一朵枯萎的湿花朵,枝干没了踪迹。不知放进去的人做了什么,花朵上还有余香,是杏花香。
“夙游姑娘可是为难我了,他的行踪又岂是我能掌握的?”封离收回了眼神,低头继续饮茶。
易夙游闻言看了他一眼,封离伪装的很好,但是额上有一层薄薄的汗。
“你受伤了。”
“与你何干?”封离话语中竟带了些恼怒。
他的反应让易夙游有些意想不到,他态度强硬很明显是不想提这事。
“阿且又与你交手了?”易夙游见他指尖泛白,握紧了茶杯。
此刻,他一边唇角很是应了易夙游的话,溢出鲜血。
他拿出手帕慢慢拭去,浅色的瞳中有淡淡的琥珀光泽,继而越发深邃。
“夙游姑娘,他早就走了。话我也说完了,你走吧。”
封离并不想多言一句,直接下了逐客令。
封离的逐客令下得很干脆,易夙游被司琴客气地请了出去。
关门前,司琴将门带得有些用力,那铁锁哐啷响了半天。
易夙游站在街道上许久,沉默看了眼又一次紧闭的大门,周围经过的人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这么被请出来还真是没想到,司琴虽隐忍着怒气,到最后一刻把气撒在了那门上,倒是得出了结论。秦阿且临走前确实打伤了封离,而且那杏花枝也被他带走了。
看样子秦阿且至少说去拿杏花枝之事是真事,只是这不辞而别的决定太过于仓促。
易夙游自是不会限制他去哪,给足了他成长的空间。只是现在,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久久无语。
马蹄声从一侧传来,一步一步有序的节奏,像在散步。
“吁……”
一声吆喝,马蹄声停了。
“传闻永乐郡王被国师看上了,我怎么看到的情况不一样?”一道声音不紧不慢从左侧传了过来,慵懒的语调中尽是调侃。
空寂的街道,这语调辨识度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