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船行驶地稍微快一些,渐浓的雾气将十艘船前后罩住。
雾随人行,云贺坐在船中间,前后都站了一人。船是她修造的,而那珠子也是她专为了夜色出行准备的,却没想到这行人根本用不着。
微光足矣目视周围一圈,她看见近处的海面上波澜泛起。每当水珠向上飞渐散开,雾又浓厚了几分。所以每当自身脚下的船向前驶进一步时,海水便在她们周围起伏,站在前方驶船的身着黑袍之人袖下生风。浓雾与她们如影随形,行驶在海上时也并不显眼。
再抬头看向上方时,几乎看不见星光。这湿气扑面而来,更像是风雨欲来的先兆。
而站立在船头的二把手似乎心有所应,她语气沉稳,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小姐莫担心,这些不过是些小障眼法。”
云贺实则并没有担心,说是感兴趣更多些。她手扶着船舷,上面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看着二把手外面的黑袍,眼底光芒一闪而过,捏着折扇漫不经心道:“您太过谦了。”
凝水成雾,常人又如何能在这短暂时间内做得出来?又以自身之力御船,且持续如此长久,就算是内力修为再高之人,也做不到如此境界。这一群人,应是怪物还差不多。
云贺想同易夙游好好谈谈,又想到她在前方船只上便按捺住心底的诸多疑问。
这群人唤许澄澄少小姐,且都是灵者,对她们外人都不避讳。若说是许府的下人,她还真有些觉得难以相信。
换个角度来说,她们都怀有各种的灵式,那么不也就意味着许澄澄也差不多?思来想去,云贺才慢慢串联起来。许澄澄逆天的目视与听觉能力,她对于别人的修为的把握,甚至还有诸多忽视的细节。她几乎没有刻意去隐藏,若不是她那性子完全掩盖了她的锋芒,不亲眼所见亲身所感,还真的很难发现她的长处。
甚至还有这些或浅或深的偏灰瞳色,缨歌本就纳五湖四海之人,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所以在如此的条件下,即使这群人脱掉掩盖的行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去过多关注。
想通了许多事,云贺又有了更多的疑问。距离鸣海还有一段距离,她静坐在船上,准备开始假寐。
前方易夙游坐的船虽隔得不远,但是浓雾将她们所有一艘艘船隔开,如此交流便有了诸多不便。但许澄澄就不一样,她听到了二把手对云贺讲的话,便大声朝后方道:“云小姐,你这船下是安了什么?速度比我想的还快。”
才闭上眼思考的云贺不得已睁开眼回道:“也是一些小小的机关术改良而已。”她声音也不似许澄澄那样的大,这许澄澄如此大的声音看起来是巴不得暴露自己。
许澄澄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她开心回道:“不愧是专造船的,以这个速度计划能更快一步结束了,早结束早回村睡觉!”
“你不是为绮容而战吗?”易夙游凉凉地提醒她。
“对哦,若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这事!”许澄澄一愣,转身看着坐在中间的易夙游,好似如梦初醒。她一拍脑门,又转过身对着后面随行的船只道:“各位,记得留活口,我还有五百两没还清!”
后面船上的人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云贺就见到刚刚还十分平静问候她的二把手抬起了手,下方溅起的海水一股股向上卷,她手一挥,几股海水就在前方掀起几丈高,纷纷朝着许澄澄脑袋上奔去。
“谋杀啊!”许澄澄耳目聪明,那攻击她的力量刚起,她就抱着头逃窜朝着船头一把手身边飞去。
而正中间坐的正是易夙游和秦阿且,秦阿且还侧着头躺在她膝上,他看着那卷来的海水眨了眨眼。
“少小姐,还请你慎言。”而一把手就像是见怪不怪,她头也没回地继续驱使着船,只不过能明显地感受到速度更快了些,攻击而上的海水被她甩在了身后。
许澄澄颇有些愤恨道:“还不是你们这群魔鬼逼的!”她那真情实意的流露,看起来遭受了巨大的委屈。
“我们只负责清理,不负责还债。若想要保住自己的猎物,全看少小姐个人本事。”一把手悠悠地回道,对她的控诉完全没有理会。
“你们够狠。”许澄澄放开了她,丢下了这句话,回到了船尾。
易夙游发现这番对话以后,许澄澄好像变了个样。她回到船尾站定,一脚踩在并不高的船舷上对着后面大声道:“做苦力的就该有做苦力的样子,你们太过分了!惹怒我就要付出代价,你们等着!”
许澄澄放完狠话,就重新坐了下来。看见易夙游还瞧着她,她扯出个僵硬的笑容。
易夙游想对她说,不要勉强自己笑,有些吓人。
后方的二把手听了她放出的狠话,也没继续出招,继续淡定地驱使着脚下的船。
看到这幕,云贺就觉得刚开始的感觉是对的,这群人确实有人想揍许澄澄。然而又非常微妙,譬如刚刚二把手的攻击明显被前面一把手给巧妙化解了,其实打心底还是护着她的基本安全。虽说是在替许澄澄做事,但又并不全听她的。这种怪异的相处方式,还有她奇怪的家训,还真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真像同一种风格。
而秦阿且就不一样了,他瞥了眼许澄澄,冷冷吐字道:“幼稚。”刚刚许澄澄的聒噪让他和易夙游差点也要被殃及,她的废话真多,秦阿且说完就埋进易夙游怀中,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许澄澄瞬间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她有些不服气道:“能屈能伸,此乃良策。”
一段小插曲过去,没了许澄澄的嚷嚷,一行人的速度快了许多。
虽说是夏天,海中央的风还带着凉意。易夙游将秦阿且盖的更严了些,自打他变成孩子模样以来,易夙游就发现他这个形态特别嗜睡,更易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