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本在侧翼潜伏着的灵者已经在岛上四散开来。没多久四面熄灭的火光又被点燃了起来,陷入黑暗的岛屿重新恢复了光亮,只是原先看守的已然不在。
许澄澄从海面踏水而来,那些船只不知被她停在了何处。她径直走向了地上躺着的看守,笑着道:“看来差不多了。”
云贺走到了她跟前,看了看顶上的红光问道:“这个施加的灵界有何用?”
许澄澄停止了查看,她抬起了头。也并未急着回答云贺的问题,她面上神秘兮兮地问道:“你猜若是打起来会怎么样?”
云贺摇了摇头,她虽见过,但涉及的并不是太深。且无主岛那次接触过赤狄,那人被她算计了更加不遮掩。如此回想一番,这些巫族人怎么都怪得很。虽说有或明或暗隐藏在各个地方,但又并不会刻意。与其说是外人去探寻,更不如说这群人之中或多或少有在引导,无意识地将一些未知者带入这个领域。
看云贺摇头,许澄澄才嘿嘿一笑,也不卖关子了,指着墨色倒腾的水换了句话问道:“你想想,这些海水全掀到这岛上会怎么样?”
“淹没?”能怎么样?答案不言而喻。至少云贺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易夙游却是并不认为如此,以当时简卿恭展露出来的那能力,有进有退,也不至于将岛给掀翻淹没。
许澄澄有此一问,自然是大概率猜得到云贺的答案。她伸出根手指摇了摇,便从地上看守的身上抽出了一把剑走到了海边,接着又举起剑朝着岸边缘海水之上挥去。
“叮……”尖锐的撞击声音在虚空炸开,许澄澄手微微一颤才后退了几步。
将她的动作看在眼中,云贺这才有些理解了。她刚刚进来的时候畅通无阻,然而此刻是否能随意进出,那就说不定了。她才继续问道:“算是一种隐蔽的手段吗?”
将剑收好,许澄澄这才道:“是吧,既可以说是对岛的保护,也可以说是对自身的保护。毕竟这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夺回来的一片地是不是?要是就这么废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哭都来不及。”
“原来如此。”云贺望了一眼海岸处隐约可见的红光,便也不再继续询问,点了下头。
“提前出海就是为了做准备,主要还是有苦力帮忙省了我很多麻烦事。我现在可以安心去岛心了,云小姐要同我一路吗?”许澄澄把那捡来的剑嫌弃地扔回了远处,看了看岛林中,也只是寻常一样向云贺发出邀请。本以为这种跑路事云贺会拒绝,却没想到这次她竟然答应了。
“横竖都要汇合,我同你一起走吧。”云贺一来是想看看这传闻中不能插旗的岛心,瞧瞧这许澄澄是什么样的自信占领。二来是为了自己一路来的目的,虽说风险很大的样子,但是比起真相的诱惑,风险又算得上什么。她不可能再去追暗处潜伏的人,此次许澄澄发出的邀请,她也不必矫情,正好是随了心意。
一直沉默着等待秦阿且醒来的易夙游自然是听到她们要离开的交谈,于是坐在了原本看守坐的篝火边淡然道:“你们先去,待他醒来,我们岛心再汇合。”
“也好,路上颠簸也不是很好,且还费力。这两日秦随可能会抵达,她身边可能会有些难缠的人,遇上了能躲过就不要正面交锋。你等这小孩醒了再说吧,我与云小姐先行一步。”许澄澄眼底光芒一闪而过,看着她揽着秦阿且后背的手,那紫金色的浅光源源不断没停过。自她踏上岛的时候,她就很在意了,又不好直接问。这人与阆渊阁主怎么说也是有交集,看起来也算得上是有本事,护着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奇怪的是,她还一时没摸透这易夙游是什么灵者。
云贺更是不想惹她怀中的怪小孩,弄醒了她感觉自己有的受的。于是又简单地交代了一些注意安全的话,这才同许澄澄先向岛心走去。
虽是夏夜,夜里海上的风也是偏大,带着微微一丝燥热。而一旁的篝火也散发着温热,柴火已经烧到了一半,发出了噼啪的细微声音。
地上昏睡的十几个看守人纹丝不动,稍微仔细一瞧就能见到这些人脖颈上有条细红痕,眼紧闭。
除却背后的林间偶然树叶作响,冷寂的沙滩上易夙游保持着一个坐姿很久了。秦阿且躺在她的臂弯,易夙游已经替他摘去了面具。他面色苍白,巴掌大的脸上淡色的印痕越发明显,本就瘦的脸,越发显小了。放在他背后的手已经出了汗,自从上岸开始,她所传的力也就没停下来过。真如秦阿且所说的一样,所有的放在他身上也不见一点好转,不过都是徒劳。
轻轻地将他散开的发给抚平,本拉着她衣襟的小手突然就动了下,抓住了她欲收回的手。易夙游唇轻抿,轻声道:“醒了?”
秦阿且慢慢睁眼,他也不起身,小脸上还有些浸出的冷汗,打湿了鬓角。拿出了手帕替他一一擦干,秦阿且抓着她另外一手把玩着,声音细弱:“夙游,别再传了,那些都没用……”
易夙游的手没停,她垂眸瞧着他,他面上湿漉漉的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那双眼也恢复了神采,水淋淋的跟小鹿似的。
“阿且,那如何才有用?”她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的时候,也是虚弱无比。以她从前的想法来看,确实如何做都没用。
捏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把玩着,秦阿且也不看她眼神。平时还爱粘着一刻也不放过她,现在倒是不敢看她了。只道:“如何都没有用,这是旧疾了。只要熬过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好了,并不需要多担心。”
见他不愿说,便将他扶正,替他理好头发,道:“阿且,等你想说了,再来告诉我吧。”
秦阿且捏着她的指尖的手一顿,不小心还戳了她一下,低着脑袋闷闷地回道:“夙游,我不难受。”
“你的表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