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尔城主殿前,聚集了一些身着灰色衣袍的女子,她们虔诚地跪在那里,围绕着中间一身白袍的中年女子。
寒风凛冽,雪沫飞舞,她们没一丝冷意。
中年女子一手捧着木质卷轴,另一手放在胸前,慷慨激昂地念着易夙游听不懂的话。
她们如痴如醉地聆听,恍若忠诚的信徒。
念完之后,她才收回卷轴,一行人跟着她有序地朝着越尔主殿去。
“真是太羡慕了,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触碰神灵的机会?”
“你又在做梦了,怎么敢肖想这种事?你以为你是神灵钦点的传颂者吗?”
“我只是想想嘛……”
“想也是,有的是乐意奉献的人,那神子也太不识好歹了……”
听完那些肆无忌惮的交流,原来传闻里的神子之说是真实存在的。
周围人羡慕的目光、感慨的语气,直到白袍女子彻底进入殿内,才慢慢消停。
易夙游意识到,霁雪远比其他国家更崇神。传闻中最接近神的地方,不像漠图那种强权下的神灵崇拜,为了更强的力量,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仰。
越尔城在主城之下,看来要通过也是一件难办的事,更别说抵达更远处的神殿。
易夙游在思索时,便感觉到秦阿且动了动身子,递给了她那块牌子。上面刻了一个大字,易夙游没看懂,猜测是霁雪专用的文字,字上方是雕雪花纹样绕着的一轮弯月,价值不菲,很精致。
她甚至都没讲过话,凭借着这块牌子进入了主殿。进入殿内,守在殿内两侧的人自然而然迎上,掩面的各种饰物都被褪去。
室内顶很高,周围所设的窗也很高,中间墙壁上雕刻着各色的花草叶纹,而顶部两轮弯月背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神圣而遥不可及,冰晶在周围凝结弯曲成了无数的枝干,爬满了圆顶,柔和的光笼罩殿内,如同渡上了一层雾,显得格外神秘。
“霁雪可真是好久没有新的来客了……”
还在欣赏这不可思议的建筑时,易夙游就被打断了思绪,是那位手持卷轴的白袍女子。
她说完也不管易夙游有没有理她,径直向两人走来。柔和的光在她身上流转,她眉眼含笑,看上去十分友好,好像真有点神棍的味。
里面人很少,还有刚刚的一些灰袍人士站在远处交流,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整个殿内的视线聚焦了过来,看着她小声讨论了起来。
易夙游觉得有些奇怪。
“听闻坎耶大祭司的月牌出现,我还以为是祭司回来了呢,没想到是……”她的话还没说来,一把剑就贴着她的脸擦了过去。
“你……”速度太快,待她反应到疼的时候已经捂住脸愤恨地盯着秦阿且。
易夙游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出手,还没听到她要讲出什么呢。
大约是看到她受伤,那群灰袍女子全跑上前,有的安慰她,有的愤怒地看着他俩,把两人围在了圈里。要不是白袍女子伸手制止,易夙游猜测她们眼里的怒火能喷出来立刻上手了。
“有你的事?”秦阿且好像变了个人,他言语冷漠,剑回到了他手里然后消失不见。
白袍女子微怔,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换上了那副笑意满面的脸道:“坎耶大祭司一去多少年,如今突然出现在霁雪境内,在下不过是想核实一番,是我唐突了。”
秦阿且只冷笑一声,不再做回答。
意识到在他这里讨不到便宜,随即视线一转微笑看着易夙游道:“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她变脸如变戏法,易夙游也不爱打笑脸人,哪怕对方是装的。
“易夙游。”
“我名烛伊,接下来请容许我为你们带路吧。”
摸不透她们这是干嘛,易夙游点了点头,直接跟了上去。
周围人阴冷仇视的目光不曾消减,看来冒犯到这位烛伊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她倒是没什么想法,淡定地跟没事人一样无视周围。
有人带路还不好?省的麻烦了。
穿过了主殿另一边大门,风雪吹来,天气忽然变得很恶劣,越往外走,风雪一层又一层吹来,能见度也变得越来越低。
远处高耸入云霄的尖顶建筑屹立在高处,巨大的悬冰冒着寒气,将神殿托在那里,寒冰清凌凌的光在风雪中隐现,下方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风雪在中间刮过一轮又一轮,掉下去不知抵达何处。
烛伊带着她出了大门,徒步走向高处。约摸是秦阿且不太好惹,中途她也不再有多余的交流。
这地方的建筑都给人一种错觉,看似很近,实际上非常远。与其说是最接近神的领地,不如说是恶劣至极的极寒天气。一般人恐怕是无法长居于此,想来此番前来应该是有不少收获。
果然,快到的时候,路尽头又出现了一道虚无的门,秦阿且捏了捏她,易夙游跟着迈了进去。
跨过那道门,烛伊脚步加快了,突然停下转身看着她,眼神闪烁。
“小心!”
秦阿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易夙游自然是察觉到了,她抬头也没躲开。
这些路人遮遮掩掩、欲言又止、不怀好意的眼神她都懒得去猜了,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哐啷!”巨大的悬冰坠落,纯冰制造的牢笼将她关在原地。那坚冰不知多久时间了,冷冷的寒气冒出,在里面温度骤然降低。
易夙游只感觉到肩头的手又冷了许多,透过冰牢笼看向了更高处。那顶处银光闪烁,易夙游的手不可控地热了起来。
秦阿且果然没骗她,临被定在了神殿的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