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生一行人虽然住回了叶獬家,但叶珺依然不怎么能见到他。
每天都能见到的是阮舒,自从叶珺可以磕磕巴巴地说一些词,阮舒就很爱跟她聊天。
“我入慈云斋已经快有一百年了,但还是第一次下山,整天在山上待着,我都不知道山下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我师兄拜入师门的时间比我更早,得有两三百年了吧。我第一次上山他就这个样子,一直没有变过。”
“突然知道我们年纪这么大,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
叶珺摇摇头,右手提着毛笔,在宣纸上乱画。
三百岁,在她看来年纪还很小,甚至比不过她后花园那棵翠影竹。
阮舒又道:“这次下山,我们去了两个城镇,收了三只小妖,一个魔物。”
她长叹一声,忽然变得低落:
“其实那些妖怪也没错,就是生错了地方,若他们老实地待在妖界,不来人界胡作非为,也不至于死在我们的剑下。”
“你们……”
叶珺一说话便觉得嗓子疼,她便写道:“你们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妖怪吗?”
阮舒仔细读完,皱了下眉,为难地说:
“实不相瞒,我们是因为姑娘才留下的。”
“你们一家所中的是妖毒,并非普通毒药,所以官府才什么都查不出来。”
叶珺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但她故作惊讶,揪出阮舒的衣袖,做出害怕的样子:
“我没死成,那只妖怪会不会再来杀我?”
阮舒握住她的手,郑重许诺道:
“放心,有我……有我师兄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晏生追查空蒙镇妖物一事已有七日,他和黄蒙、丹元几乎将空蒙镇所有地方都搜查了一遍,不仅没找到那妖怪的踪迹,甚至连一丝妖气都觉察不到。
如此一来,只能从叶家被害一案入手。
但经过多方打听,叶植富甲一方,与人为善,资助了镇上许多女子学堂,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从来不曾与人结怨。
最有嫌疑的,还是叶獬一家,为了侵吞兄长财产,做出□□的勾当。
晏生思索许久,却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叶獬虽有些吝啬贪财,但他因为兄长被杀一事悲痛不止,每日都往官府跑,回来时总是眼眶通红,一人独处时也会落泪。
如果凶手是他,那他的演技也太过高超了。
不止官府,他们这边的进度也陷入了困境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点进展都没有。
当初官府要验尸,将叶植一家三口的尸体带走了,如今过了这许久,叶獬想让兄长一家入土为安,便带人过去要将他们的尸首带回来。
他本想让叶珺与他同去,但她现在的精神状况本来就差,好不容易好转一些,叶獬担心她会受不了打击。
叶珺乖巧地表示,她会在家里等叔叔回来。
但几人都没想到,叶家到官府这短短几条街的路程,叶獬险些没能回来。
*
叶獬走后没多久,家中小厮来报,说陈公子来了。
当时叶珺正和阮舒一起在花园里看荷花,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叶珺还没反应过来。
等见到来人,她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叶家给叶小姐找的那个未婚夫嘛!
陈贤机模样长得不错,五官端正,身材颀长,是个白净书生的模样。
他见到叶珺,先是端正地行了礼,紧接着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阿珺,你身体怎么样了?几日不见,我很担心你。”
担心?
她来这儿都快半个月了,别说人影了,陈贤机都没派人来传过话。
见叶珺神色淡漠,陈贤机满脸愧疚:
“我母亲听闻叶家遭此劫难,郁结于心,一病不起。我在床前照料,昨日她身体好转,我便赶紧过来了。”
倒是病得不轻。
叶珺想了想,叶小姐似乎也不怎么喜欢陈贤机,陈家书香门第,祖上也曾风光过,但现在早已没落,就剩一个高洁自傲的空壳子。
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是因为空蒙镇的适龄青年中只有他模样还算出挑,便选中了他。
叶小姐和她一样,也是个看脸的。
可惜她没见过少奉和晏生,才被陈贤机这种油头粉面的做作书生骗了过去。
见叶珺一直不说话,陈贤机有些急了,问道:
“阿珺,你不会怪我吧?”
阮舒在一旁解释道:“叶小姐伤了嗓子,暂时说不了话。”
“说不了话?”陈贤机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以后会好吗?”
阮舒怕耽误叶珺婚事,急忙说:“现在已经好多了,将来会和从前一样。”
陈贤机笑道:“原来如此,能好就行,能好就行。对了,你是谁啊?”
阮舒说:“我算是她的大夫。”
“哦。”
原来只是个大夫,陈贤机瞥了阮舒一眼,便再没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和叶珺来到石桌旁坐下,满口的关心。
“听说你中了毒,好了没有?不会影响身体吧?”
“这几日我担心你,都担心地吃不下饭。”
“你怎么瞧着这么没有精神,是不是没睡好?”
他自顾自地说着,叶珺点头摇头,兴趣乏乏。
她不喜欢这人,虽是书生扮相,但眼里透着精明算计。
陈家自视清高,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