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稀稀疏疏的月色稍显吝啬的映在地面,鸦雀无声的街道上,一个躲躲藏藏的身影快速穿梭着。
不久,那人停在一处破落的别院前,左右相顾见四下无人,开始手忙脚乱的翻上墙头。许是因为过于紧张,落地前不小心带掉了几块碎石子。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痛呼声接连响起。没一会,那人一手捂着头一手扶着腿,一撅一拐的朝屋内走去。
而他身后,看似紧闭的大门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在黑暗中显得微不可查。
屋内,那人摸索着一步一步来到床前,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半天,才发现床上是没有人的,不由得松了口气:“呼~,还好还好”。
摸到床头的油灯,那人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随着一丝光亮闪现,一双无辜又跳脱的眸子跃入眼中。
他叫温恩,一个无名小卒。而这儿,是氏族蠡山脚下的一个村镇,乌苏。
靠着微弱的一点灯光,温恩将整张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愣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有些失落,温恩嘀咕着转过身,忽地看到不远处立着个人,吓得他一激灵,手里的油灯险些没拿住。
“谁?谁在那儿?”,那人没答应,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温恩咽了咽口水,慌张的在四周乱抓一通。
尽管害怕,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潘大好歹一正儿八经的修士,怎么家里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僵持片刻,注意到那人没什么动静,温恩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把他吓死过去。
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要找的潘大,但他要找的是活人啊,不是眼前这个死相惨烈的尸体。
只见那人面部黑沉,嘴角像是被利刃狠狠划开,两道伤痕交叉蔓延将至耳边。明明是痛苦的,硬是被凹出了微笑又诡异的模样。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舌头被人割掉了,可见下手之人是多么狠毒。
温恩被吓出一身冷汗,连自己来干什么的都不记得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刚往后退两步,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腰部。
那是一把剑,应该很锋利。当那剑刺透他身体的时候,温恩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之后......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得了,他最后的想法是:完了完了,这次肯定死定了。
倒地的那一刻,他努力想看清身后之人的模样。奈何屋内太暗了,他只看到了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剑,上面还流着他的鲜血。
再往上,剑柄那端悬着一束带玉的穗子,隐隐泛出一丝紫色光亮。容不得他继续多想,意识下一秒便坠入了无边黑暗中。
长长的玉石板桥上,数不清的白衣男女排成一队,一眼望不到头。突然队伍走到中间的时候不动了,仔细看去,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刺啦啦的躺在那儿。
“诶~,醒醒……快醒醒……”
“新鲜~,几千年了,头一次碰见这么贪睡的”
“多踹几脚,别耽误哥几个吃饭”
“喂……快起来……别磨磨蹭蹭的……”
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说话,还有一些拳脚不痛不痒的踢到自己身上。温恩有些不爽,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死了都不让他清净。
愤愤不满的睁开眼,跳起来就指着眼前的肇事者破口大骂:“再打老子一下试试,我……”。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眼前的一幕让他直接傻了眼。
长这么大,他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偶尔还会跟着家里的老头打几头怪。夸张点的说,他也是见过世面的。
可谁能告诉他,眼前这群黑袍遮面,面具上刻着诡异画符,眼眶泛着淡淡绿光的是什么东西。
再看看自己,置身一群白衣幽灵之中,一个个虚浮无力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他们或痛苦,或困惑,或不甘,现在也只能无声的哀嚎叹息。
温恩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和这些人好像有些不太一样,这些人没有意识,而他有。穿黑袍的那几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扬起了手里的鞭子。
看这一言不合又要挨打的架势,温恩的小脑袋瓜飞速转动,他想到临行前老头的叮嘱:记住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搅。
对啊,浑水摸鱼,这可是他的强项。装作无事一般转身,温恩学着那些人的仪态举止,目光呆滞的跟了上去,差点惊掉了身后那几人的下巴。
“他……他刚刚是说话了吗?”
“……好像是……”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有点儿搞不清状况。这里可是鬼族,只有死人灵魄才会来的地方,鬼族以此为生数万年,还从未见过有活人出现过。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呢?”,一个苍老的声音忽地从身后传来。
“冥婆大人”,两个小兵回首恭敬作揖,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
“何事?”,冥婆看这两人支支吾吾的,还以为是他们犯了什么事情。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嘀咕如何说出口,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何事?”,冥婆建他俩不说话,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大人~,我们……我们好像看到活人了”,其中一人说道。
“什么?活人?”,冥婆神色微滞,捻着手指在四处探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样气息,“荒唐,活人怎么可能进的了这里?”。
冥婆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这两个小厮为自己开小差找的借口。最近大殿里的那位越来越难伺候了,她急都要急死了,根本没有功夫理会这些疯言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