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玥还在脑中盘算着明日是做蒜香排骨饭还是小鸡炖蘑菇,车外兰香的唤声将她的思索拉了回来。
“姑娘,到了。”兰香撩开车帘,扶着沈宣玥下了马车。
沈宣玥抬眼扫了一眼街道,稀稀疏疏的百姓,街边还有不知吆喝着卖何物的小摊,目光所到之处还未见到任何繁华之景,反而各家店铺的匾牌都蒙了些灰尘。
她问:“平日我娘可有来过兴康街?”
兰心犹豫一会儿回道:“太太自打成婚后便嫌少再出过府,奴婢听嬷嬷说过太太手中的铺子都交由掌柜的在打理。”
沈宣玥点了点头,再又细细打量了几番街道不时路过的人群。
有妇人牵着孩童伫立于摊边择着小物,一大一小身着朴素,女人头顶仅有一方布巾,想来家中亦是窘迫。
可这般场景在兴康街却是常见之色。
沈宣玥便又询问道:“从兴康街回沈府需得多久?”
这回是马夫答的:“回姑娘,一炷香的功夫。”
沈宣玥稍感诧异。
但很快她便想明白了所以然。
兴康街位于京城的西部,这西面与东面之比乃是天壤之别,京城中街最为富丽繁华,而东边只会更甚,世代大族的府邸可以说都在东边。而沈府,在京中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从沈宣玥读的这本书可知,沈家早已式微,落到沈父这一辈,便有如步纪府后尘的迹象,但因着沈老太爷健在,还可撑着。
说来,沈老爷子是做什么的?
沈宣玥摸了摸下巴,冥思苦想。
她这个瓜皮记性,那会儿看的时候还因为沈老爷子的工作性质直流哈嘎子,到节骨眼却又忘了个干净。
哦,对!
沈宣玥一拍手掌。
户部郎中,不错,就是管钱的。这工作多香啊,每天不是看钱就是看钱,还有合理理由上班摸鱼。
不过沈家却没人能接沈老爷子的班,沈家有三房,大房与二房皆为老太太所出,是为嫡系。当年沈老爷子疼宠老太太,并未纳几房侍妾,因而庶子也仅有沈宣玥之父一人,便是他们三房。
三房之中,嫡长子沈大爷目前身居六品,任国子监司业一职。
沈宣玥被沈家这一大家子的关系绕得头疼,她最嫌麻烦的就是记人做什么活,又是什么岗位。就连前世掌管偌大家业,那些个诸多琐事都是她身边的十来个秘书做前期工作,以免她还得一个个过目,劳神费心。
但总而言之,沈宣玥觉得他们三房为庶出这点也并非就是坏事。
若是嫡出,她今日怕是难得出府哩。
不一会儿,沈宣玥便来到了兴康街的欣荣茶馆。
出府之前,沈宣玥还特意问过秦氏,秦氏便道:“欣荣茶馆秦家交给我的收成最好的店铺,你可以去瞧看瞧看。”
那时候沈宣玥听得是望眼欲穿,可当她驻足在门前一抬头。
欣荣茶馆的漆面掉了三成,原本漆红的色泽泛着暗沉,店面为一层式,遥遥一望,里头便是木桌与方椅。
“这位小姐可要入店喝上一杯?”
似乎是留意到沈宣玥的注视,店中一小二跨了出门。沈宣玥还在为他仿若“讨酒”之言皱眉,便听小二的又笑道:“咱家小店一壶茶配上一碗果子,也就一百文钱呢。”
“我们姑娘……”兰香就要开口。
沈宣玥拦住下,“进去再说。”
“好嘞,小姐是要来一壶茶吗?”
不知内情的小二麻利地将木桌又擦拭了几道,那木桌之上细微的裂纹是怎么擦都抹去不掉的痕迹,沈宣玥不易察觉地又多看了几眼。
“小二的,不是我说,你们家这果子是真的难吃啊!”
“客官怎么的呢?咱家一壶茶配一碗果子,这价在兴康街可找不出第二家了。”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是了,兴康街找不出来,那兴南街旁的地儿呢?你家难吃就是难吃,亏得我还来吃茶,茶都吃不出香味了。”邻桌的大婶闻言更是不悦,“下回我可不想再来的!”
“欸,客官,客官!”小二憋红了脸。
眼看大婶作势起身就要走,沈宣玥启唇便道:“这位婶婶,稍待片刻。”
大婶这才侧头,见一位妙龄的小姑娘立于一旁,她比自个儿矮了一个头,还戴着一袭幕篱,虽被幕篱遮面,可嗓音却是温温柔柔十足好听。
“你是?”大婶不解。
沈掌柜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过来,他是不认得沈宣玥,但沈家三小姐,他们太太秦氏的女儿,身边伺候的兰心兰香他还是认得的,当即便拜礼道:“见过三小姐,您怎么来了?”
沈宣玥笑道:“我代母亲来瞧瞧茶馆呀。”
王大婶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欣荣茶馆的少东家。”
“是我。”
“不过即便是少东家,我更要说这话了,你家茶馆是真的让人吃不下茶,喝茶倒也罢了,中规中矩的味儿,只是那配的果子……”王大婶忿忿不平,她将果盘丢在沈宣玥跟前,“少东家你自己看吧。”
欣荣茶馆配的果子,便就是几颗瘪了的花生米以及一把瓜子。
沈宣玥歪头看向沈掌柜,沈掌柜立即弯腰道:“小姐,小的惭愧,茶馆实在是不知用何来配茶才好……”
“我知道了。”沈宣玥自顾自摘下幕篱,一张晶莹白嫩的脸蛋展现在众人面前,她的眉眼都显稚嫩,笑容甜美,“婶婶等我,我会赔你一盘好吃的果子,好吗?”
王大婶难以信服金钗之年小姑娘的话,可又不自觉点头,“好。”
沈宣玥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