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以为这事也就了了,垂眸端起杯盏抿了口茶,却听顾慕又开口:“不知她如何冲撞了娘娘,冬日地寒,跪在这青石板上。”
皇后手中杯盏微颤,心中一惊,顾观南这是在问责她?
皇后尊贵惯了,一时无言,想到恒远侯府的势力,想到如今的朝局都是由他顾观南在把控,她的儿子在他面前亦是百般讨好,她又怎能得罪他。
皇后起身,缓步走至容温身前,弯下尊贵的腰将手伸在容温面前,温和道:“不愿赐婚就不愿,这么冷的天,快起来。”
皇后如此耐得住性子,一旁的萱阳公主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燥气,走到顾慕身前,颇为委屈,眼眶里都蓄了泪,指着一旁的容温,小女儿家姿态的问他:“顾观南,你若是喜欢她,日后你我成婚了,让她留在府中便是,你至于为了她如此驳我母后的面子吗?”
顾慕神色不变,嗓音平淡:“公主慎言。”
皇后见自己女儿这般失态,抬手将身边侍奉的嬷嬷宫女都遣了下去,顾慕无心多说,看向容温:“走吧。”
——
容温跟在顾慕身后,净思跟在容温身后,净思在心中暗叹,萱阳公主缠了他家公子这么多年,竟还不死心。
难道公主都不知道,他家公子——护短。
表姑娘如今借住在侯府,于公子来说,也是如同五姑娘一样的妹妹,如此欺负表姑娘,公子当然要生气了。
再说了,他家公子日后是要遁入空门的,公主也该死死心了。
容温跟在顾慕身后经过宫宴处时,听见里面人声依旧喧哗,她这会儿已经缓过了神,问顾慕:“二表哥不去宴席了吗?”
顾慕脚下步子放缓,让她能够跟上:“不去了,回家。”
回家?
容温本能的抬眸看他,澄澈的眸子直直的,顾慕眉心微动,问她:“你不愿回?”
容温又本能的摇了摇头:“没,没有。”
顾慕边走边问她:“适才去哪了?”
容温这才又将思绪回到最初,她是跟着那个男童去了玉兰园,她倒也没对顾慕噎着藏着:“我碰见了一个男童,瞧着他的眉眼与我母亲有几分相似,就跟着他走远了,不过——”她顿了顿:“我去瞧过了,不是我母亲。”
顾慕淡淡‘嗯’了声。
又问她:“饮酒了?”
容温:……
“宫宴上的酒有股幽香,我尝了一小口。”顾慕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问下去。
一路走到宫门处,直到踏出去的这一刻,容温心里才彻底松了口气,此时天幕昏暗,上京城里因着上元节早已灯火通明,连成了灿灿星火。
突然一人拦在他们面前,男子生的高大,许是因着夜色,面色显得格外黝黑,露出灿白的牙齿笑道:“观南兄,我特意在此等你,那日在侯府我酒后失态,来给观南兄赔罪。”
容温在一旁已经听出来了。
这人不就是那日在侯府假山处对着她吹口哨,还喊她小妹妹的那个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