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罔存,香消玉殒。
不出意外就是这个身体的结局。
日光透过门前密密匝匝的黄叶风铃木,落进不卜庐里,太阳的光斑影影绰绰地在少女白皙纤细的手臂上不断闪动着,像是闪闪发光的鳞片。她垂下纤长如蝶翼般的眼睫,眼睑下的阴影如同一弯朦胧的月牙。
细腻温柔的像是枝头开的正盛的白玉兰,那是一种难以忽视的美,偏偏她深情又无情极了,旁人不能攀折只能眼瞧着一片片零落。
名为阮佳的少女实在生了一副好面孔,让人忍不住感叹璃月真是灵山秀水,不然怎么能生出这样灵秀的人。只是不曾在璃月港听说过她的名字……
白术能注意到她身上洗得有些旧的浅青色衣裙,身上一件首饰也无。要不是今早刚有位病人来过,他还真意识不到她作的只是寻常农家打扮。
……那通身的气派,也不像寻常人物。
而且……
白术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这是一只美丽的手,也瘦弱得过分了,看得见矢车菊一样的浅青色血管。缠在他脖子上的小白蛇长生很感兴趣地探过身子,冰凉的尾巴尖悄悄碰了下她的指尖 。
“你快死了,怎么那个家伙没跟在你身边呢?”
小白蛇生着圆圆的瞳孔,声音和语气都像是好奇的小孩子。小白蛇即长生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很浅淡的香气,带着些微的腥气,不是黏糊糊的惹蛇讨厌还不好吞咽的海鲜。
长生能感觉出来那种气味应该是来自和它形态相同的物种,有着闪闪发亮的鳞片,矫健优雅的细长体型。
唔……并不是喷在配偶身上用来标记的气味而是更接近于……她一条未成年蛇也不太理解的那种东西。
但是长生依稀记得如果确立了这种关系的话……
对方应当会在她死前陪在她身边,好在她死后第一时间把她吞下去来着。因为人吐出最后一口浊气一但沾了地就会回归地脉了,如果对方舍得的话把她吞下去用自己的力量好生养着……
“长生!”
这个问题怎么听都奇怪又突兀,阮佳一时间也不明白小白蛇想要表达什么。
她到不害怕“蛇会说话”这件事啦,提瓦特大陆上什么邪门事都有啦,不稀奇。
白术轻声喝止了她。他客客气气向阮佳替长生赔了不是,但为阮佳开药方时却犯了难。
“阮佳小姐……我冒昧问一句,你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阮佳悄悄把顺路买来的椰子塞到柜台底下,听见白术的问题一愣。
“那……”生着蛇一样竖瞳的俊秀大夫似是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些了然,“是否起初是有咳血,夜不能寐心焦易怒等症状。”
“……是。”
阮佳本来不打算看医生的。她对自己所扮演的人物履历倒背如流,寥寥几行字,关键信息却摆在那,她当是自己会在剧情中的时间点才病死。却没想到这阵子自己的身体越发衰败了……
经常冒冷汗,陷入无由来的惊恐,眼神放空有时甚至能看到人临死前的走马灯。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就马上向客服小姐姐提交了异常数据。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也在回忆,没有闲着着。
是了……她做了一系列的事情或许没有影响到北斗既定的命轨,但那些NPC也是游戏内生态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或许因为这个,偏离了原有的设定,也就不在受天命的保护。
阮佳如今的状况就像挂在悬崖边的上吊绳上一样,固然可以逃离,但没有绳索只会死得更快。
白术告诉阮佳,她时日无多,全靠一股精神气撑着,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以她如今的身体状态勉强或者都是一个奇迹了。
“那,您有办法吗?”阮佳对悄悄躲在柱子后看自己的七七微微一笑,小僵尸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没有躲,也没有做出其他的反应。
她只是看着阮佳,似乎在回忆记忆里是否有这样一个人,又像是在试图记住阮佳的模样。
阮佳现在的心思却不在小七七身上,她如今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再活两个月,一旦失败一切重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承受不了这个代价。
阮佳觉得白术这样问她,又不拒诊,一定是有自己的方法,但是不好明说。
白术确实有办法,他手上有几根珍贵的药草,说是药草其实算是蛊虫,若与阮佳共生能勉强维持行动一阵子。
但相应的,作为迟来的代价,在她濒临死亡时,血肉滋生出来的花会穿破她脆弱的皮肤,团团的荆棘会刺伤她的喉咙,她的尸体将会呈现相当可怕的死法。
沦为这种植物的花肥。
璃月人一向有落叶归根的说法,尸体也总是完整下葬的,因此也催生出了葬仪和赶尸人等职业,对待死亡一向慎重。
果然,面前的少女有些纠结地绞着手指,眉心微蹙,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相比这样美丽的姑娘,也不想自己死后是那样可怖的样子吧……
白术是这么想的。
“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我希望能改进一下,我说不准是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的。”
说到这,阮佳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笑了一下,但随即浅淡的笑意又被忧愁冲散,“这样的话,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的恐慌,能不能想个方法暂时抑制一下药草的生长。等到我火化的时候一起燃烧……比如说我记得琥牢山有一种可以创造出琥珀的植物……”
白术对上她的视线,发现她是真的在很认真地研究自己的死法,豁达得甚至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