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丝的眼皮颤动着,用纯水精灵还没见过的,睁圆了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纯水精灵除去打量那两个少年外还颇有余裕地观察她今天的妆容——内眼线画得有点歪了。
看上去这场出行在意料之外。
不然菲莉丝这种对外形修饰得无法吹毛求疵的家伙,不会留下缺憾。妆容对她来说就如同盔甲一般,缩在浓妆艳抹的壳子里她才是学舌鸟,是名噪一时的新人画家,一旦离开,就成无处躲藏的胆小鬼。
纯水精灵内心涌起点雀跃的情绪,他觉得菲莉丝如果真的把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当成约会对象,绝对恨不得把头发丝上的分叉都理出来,修剪干净。
只可惜高兴得太早。
“所以,这不是为财或者私怨,而是涉及一些……特殊的力量?”
凯亚嘴角的弧度微不可查地下压了一瞬,下一秒,唇边便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但他始终带着笑意般的眸子,全神贯注,望进阮佳的眼睛里。
这让她想起了鹰翔海滩,那里夜月下静默而深邃的深蓝色湖水,在寒月下闪着珠光,像熠熠发亮的云母石,隐藏在云后的星星向她眨眼睛。
经历了数个存档锻炼出来的默契,阮佳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眼神里的笑意。
她虽然看懂了,却还是轻轻摇摇头,故意戏弄他,把脸偏向了迪卢克的方向。她曲着一个膝盖,另一条腿垂下来,那种神气又愉快的姿势像是骑在马上的骑士,正朝着选中的男士献出自己热忱的目光。
说起来,同样一个眼波流转,如果是某侦探会很撑场地表示“哇,感觉更有女人味了”。如果是重云……他会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跟行秋说的一样眼抽筋了,“要我用神之眼给你敷一敷吗?或许会好受些……”
这种时候,一般先去捉行秋,再去调戏重云。毕竟行秋那家伙想躲的时候,就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重云会乖乖地由你□□,只在过火的时候才红成一个蒸汽番茄捂住自己的衣领。
阮佳看迪卢克时一贯喜欢捧着脸看,隔着面具都能把夜行归来的迪卢克老爷看得颇不自在。
如今的迪卢克少爷也有些招架不住,但他似乎觉得这种时候错开脸更加失礼,也更难为情。可即便如此,他宝石般的红眸里也带着阴雨无法淹冷的热情。
在浪漫的蒙德城里他听过不少动人的诗歌,却也说不上来这种情感算不算喜欢。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感觉,似懂非懂的、羞涩的预感,温吞又寂寥的情绪渗透了血管。
凯亚没有说话,只是温柔轻缓地伸出套着长靴的脚,轻轻压在阮佳的足弓前侧摩挲,像是撒娇又矜持的猫尾巴。
阮佳能感觉到他蹭过来的小腿带着热度。
这个家伙,仿佛天生就具有一种,让女人心软的天赋。
她竭力抑制住自己脸上的笑意,故作惆怅起身表示道,“既然不能透露的话,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
衣裙的窸窣声让纯水精灵抬起了头,他看到菲莉丝又恢复了矫揉做作的优雅,用虚情假意的甜蜜语调叫那两个……除了美貌暂且一无是处的小白脸。
她还拉了那两人的手,那作态活像趁妻子不在和家中貌美女仆搭讪的男主人。
“没能帮到你们真让我难过。不过劳烦你们二位好心的骑士帮忙拿一下我的大衣和帽子,要是时间来得及,我还想去猎鹿人那找点吃的消遣一下。要是二位的胆子再大一点,不如陪我逛得晚……”
“我住的地方有……”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蛮好看的东西哦。”
纯水精灵已经要气成沸水了。
眼看脑子就要昏了,却听见了声音,头也不回地向那边扔了一把凝成的匕首,却被挡下了。
水刃嵌在窗框上,入木三分,洇出深色的且痕。
“店门上可没挂着打烊的牌子。”隐匿在阴影后的人懒懒出声,低哑又带着点半夜加班的不耐烦。她隐藏自己的本事也算了得,只是比起来天生刺客的纯水精灵还是差了点。
“蒙德也没从窗户进店的规矩,小修女。”纯水精灵回话也不算客气。
来人正是一名纤细如狐獴的少女,身上还穿着那件修女服,眼睑下的青灰尤其明显。或许原本的眼型并非如此,可困倦下垂,阴郁里更是带着倦怠。
她手上顺便拿了一瓶酒,扫视过来的模样,就像阴郁古堡里的吸血鬼,或是久居沼泽的荆棘女巫。
“还真是你。”
她看向阮佳的目光尤其冰寒,像是要剖开皮肉看内里的灵魂。
“怎么,不能是我?”阮佳下意识这么回了句,显得有些阴阳怪气。这话不自觉得就这样说了,呛得像炮子。
少女罗莎莉亚扣着高脚杯,紧绷着的冷脸缓和了不少。她曾是盗宝团的一员,自然也清楚“学舌鸟”这个称号是可以继承更换的。
她不能确保那张皮下就是自己认识的人,而不是别的什么。
法尔伽没哄她。
故人见面又曾同生共死,该是开心的,但两人在那里头都成了扎手的刺猬,真近了也是相看两相厌。
罗莎莉亚便只是冷冷地表示,“今晚本来没有加班。但法尔伽让我过来看看,才多了这么一出。”
她瞅了那两人,也不在多说,只觉得这俩也没法尔伽说的那么好骗。
一个愿打两个愿挨,就是三个四个她一个看热闹的也不嫌拥挤,懒得管。也不会像法尔伽一样唠唠叨叨。
……刚好拿了支贵的。
西风教会的酬金可能不太够。
“这瓶酒请我,喝醉的人什么也看不到。”罗莎莉亚在心里像模像样地对巴托巴斯告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