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于此。
祈鲤睁圆了眼睛。
凡人女子若是千金,必定脱离不了身娇体弱,若是农妇,力气也小上男子一截。
祈鲤现今样样都像凡人,唯有一副身手敏捷非常,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她看中了京城镖局的差事,却被守门人以“女子”为由拒之门外。
“镖局当差不是织布,你哪来的回哪去,别站在门前碍事。”
祈鲤闻罢火冒三丈,她现在最听不得回字,腹诽姑奶奶要是能回,还轮到你来说教?
思及此,手快过脑子,剑柄入手,木剑直挺挺指向守门人,“给我让开。”
瞧这姑娘,模样生得怪俊,但一身奇装异服像是别国逃难的难民——毕竟他们大庆国泰民安,如何走出这么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姑娘?
守门人不把她放在眼里,挥挥手,想将人轰走。谁知对面人急眼了,竟突然起跳踩上他的肩头。
“诶诶诶!臭丫头!哎哟哎哟——”
祈鲤揪下他束发用的布条,抬剑将其发尾割断,旋即携断发跃房梁,下雨般将其撒尽,盈盈一笑:“叫你拦我,好狗不挡道可懂?”
守门人摸着他被齐根斩断的发尾,两眼一黑,轰然倒地不动弹了。
全场鸦雀无声,围观百姓统统看傻了眼,无不咋舌:天下竟有如此野蛮的丫头!
总镖头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弱冠青年。
祈鲤踹门闯入时,镖头正在沏茶,循声瞥向来客,笑道:“姑娘有何贵干?”
祈鲤上前夺过茶壶,“你可是头目?”
“正是在下。”
眼前人身高八尺,眉目如画,叫她忍不住倾身打量,“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头目。”
“小人不堪入目,哪有姑娘惊为天人。”
他笑面狐狸般,时时刻刻端着笑脸,说话也唱曲似的动听,祈鲤被他逗乐,咯咯笑起来:“那是自然,本仙女何许人也?”得意了好一阵,才记起正事。
“我要加入你们。”人在屋檐下,非但不低头,甚至拿出主人家的架势,“你是什么级别的头目,我要跟你平起平坐。”
总镖头笑而不答,只递来一杯茶。
她不接,恼了,“你没听见吗?我也要做头目。”
“姑娘请喝茶。”
“不喝。”
“……”
气氛陷入沉默。
祈鲤竖眉,心中的火越烧越旺。
她这一路受的委屈比在仙界十几年还多,遑论自己沦落到此等境地的原因也是凡人,不禁更怨恨起凡界来——这真不是好地方!
她执剑,威胁道:“你不同意我就砸了你的场子。”
段青莲活了二十个年头,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见过不少,却还是头一回和这般跋扈的姑娘打交道。他回想顶头的皇亲国戚,身份如何尊贵也得做好表面架子,向来是暗地里较劲,哪有人会明面上争抢?
“姑娘请砸。”他笑着。
“当真?”
他颔首,果真退去一角,为她腾出地盘。
见状,祈鲤也不含糊,欲提剑劈向桌上青花瓷,然而,她正有动作,一支长矛自门外掷来,直冲其后脑。
少女立有所感,转肘横剑挡下,短兵相接,碰出清脆的撞击声。
哐当——
暗袭凶器掉在她脚边,矛头闪着阴冷的光。
“姑娘好身手。”镖头拍手称赞,“大有女侠风……”话到半途,祈鲤抄起青花瓷,当机立断朝这只“老狐狸”砸去。
“老狐狸”不避不躲,瓷器落入一道黑影怀中——黑影正是偷袭她的人!
目标现身,少女即刻双手握剑,屈膝蹬地,离弦之箭一般射出。
缠斗不过一息,黑影便已招架不住,祈鲤凌空舞了个剑法,前者彻底败下阵来,被她踩在脚下昏迷不醒。
“有话好好说,伤了和气可不好。”
镖头自知计谋遭人破解,面对大势已去的定局以及眼前气势汹汹的祈鲤,却仍旧笑容可掬。
受人庇护还满口是非。
她沉下嘴角,眼也不再笑,愈发看这“老狐狸”不顺眼。
一剑杀了得了,如此一来镖局自然也归她……念头一动,立刻执行——只见她踢开黑影护卫,有如索命阎王临世,举剑砍往镖头命门。
“住手。”九幽的千里音二度传来,随之而来锁链绑住了她的手脚。
祈鲤心中躁意升至最盛,“又有何事!”
“小鱼,我们为仙,与魔斗争多年,十六年前才将其歼灭。”
“你可是忘了成仙的初衷?”
“护凡间生灵周全。”
祈鲤初拜入三清门下时,身量堪齐师尊半腰高。
师尊替她梳头,两根短辫一左一右翘在头顶,拥上红蜜桃的圆脸蛋,好似凡间福娃成了精。“福娃”却张大嘴哭出声,“我不要辫子!”
“小鱼不喜辫子?”
“不喜欢,我,我要做的是像师尊一样的仙人,仙人不会扎小辫。”她委屈巴巴地瞧着师尊。
“小鱼总有一天会成为比我厉害千倍万倍的仙人,护得全天下百姓安宁。”三清抚着她的发顶,“现在,就先做小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