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给两侧的长明灯剪灯花。
一闻见血腥味,他连忙完结了手中的活转头看过来。
好歹是医馆里时常接触各色病患的人,他在瞧见闻在野一身血色时也仅仅是扶了下梯子,但待看清闻在野的眉眼后,直接急吼吼地三两下就跳了下来。
“师弟!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林师兄,说来话长……”
闻在野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捞过手去把脉。裴初之眼疾手快扒住了闻在野的另一只手,这才免得摔到地上。
谁知道她这副木躯壳结不结实,还是谨慎些为好。
闻在野稳稳接住裴初之,颇为无奈地瞧着眉头紧锁的林云长。本来他只想悄悄到堂里换身衣服稍微处理下伤口就好。这一身上虽外表夸张,实则并不算太严重。也省得惊动众师兄弟。
可谁知今日林云长竟然亲自给长明灯添油。这下被他抓住,怕是要被按着多休养几天才行。
“你这……唉。”
裴初之听绿衣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免紧张起来。
凡人其实并没有具体的死期,只有几道生死劫,能挨过去便是生,挨不过去便是死。有些劫看似容易,比如只是伤寒未愈,但若是不加理会,也能生生拖灭肩头两朵生火。
闻在野被鬼纠缠之时,两肩生火被逼的现行,但是没灭,是生。如今一身重伤,虽然没危急到逼的生火现行,但人愈加虚弱,保不齐也有火灭而卒的风险。
“师兄,我也清楚我的状况。”闻在野低垂着眸,睫毛落下压住两泓泠泠波光。
“唉,你这真是……”林云长摇了摇头,又是叹气。
裴初之急的快要开口说话了。
“虽不危急性命,但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呆医馆修养,省得之后给我留下腰疼胸疼脖子疼的后遗症!我到时候才不给你治!”
“嗯嗯。”闻在野乖巧点头。
林云长没好气地搬了梯子转身,示意他跟上。
裴初之吊着的心思终于放下来了,但是很想打人。林云长一转过去,她就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泄愤。
闻在野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摩拳擦掌的木偶。
“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裴初之瞧了眼离这边有些距离的林云长,压着声音道。
闻在野没承认,但也并未反驳。
“还有你那附了魂却还装不动的木偶,待会好好解释一下。”林云长头也没回,大声抛出一句话。
“我是好人!”反正都被拆穿了,裴初之大声为自己率先解释。
闻在野揽着裴初之跟上前去,“此事说来话长……”
云木堂前又重归平静。
待到辰时,米金色的阳光早已轻而易举地拨开淡雾,堂前的宁静又再一次被打破。
车水马龙,进进出出,来往者络绎不绝。不管是身着粗布衣物,还是锦绣华裳,此刻都井然有序地随着绿衣人们的安排候诊。
“快!快让一让!”
一众人抬着临时做的扁担,急急地高声开路踏入云木堂。
“我们今日上山采药时,发现了这个小兄弟靠在树上,脸上身上全是血!赶紧给抬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野兽了。”
云木堂当值的绿衣女子立马上前把脉,沉吟片刻之后便将这一众人往右手里间引。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担架上的少年歪着头,早已没了意识,鲜血顺着耷拉在边缘的手滴落了一路。
候诊人群中,有几位年幼的贵族公子姑娘从嬷嬷的指缝间见了那一地的血,被吓得脸色愈发苍白。
而另一边已陷入沉默多时,终于被外头的声音打断。
林云长蹙了蹙眉,“今日这重伤区怎么又住进来一个,难不成那鬼没夺成你的身,又去觊觎他人了?”
闻在野此时浑身缠满了绷带,行动颇为不便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也许。那鬼看起来极为急切,但也被我所重伤,这一时半会儿应该只能勉强伤人,无法换身。”
重伤?裴初之回想起那鬼来去自如的样子,默默低下了头。
以及,那鬼哪是想换身?要换身会把自己的意向身体打成这样?
裴初之没忍住又打量了一番脖颈间、腕间……总之衣料遮挡下的身子几乎都缠满了绷带的闻在野。
“行吧。”林云长面色沉重地拿起闻在野废了不少巧劲才斟满半杯的水,一饮而尽。
闻在野:“……师兄你要喝自己倒。”
“唉,今日真是多事之秋啊。”
看样子林云长在装没听到。
“按照你吩咐的,这位阿初小友的银锁我已找人去修复了。至于云河的事情,待小友记忆恢复了些之后,多披露些信息,我也请人帮你找。折腾了这一番,你们就先好好修养着吧。”
“多谢!”裴初之点点头。
多亏了闻在野润色她是如何舍身救人的,这才好不容易让林云长对她放下了点戒心。
待林云长走后,裴初之终于忍不住问:“林云长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为何是你师兄,而且还老是一副长辈的模样呢?”
而且顶着一张嫩脸称自己为小友,好不痛快。
闻在野正欲回答,却听刚刚安静了片刻的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尖叫,旋即就是瓷器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