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坠落。
“追,”一声未完的愤怒只浅浅从她嘴边滑落。
闻在野抱紧了她,默不作声地追向灵活逃窜的身影。
然而迫于伤势和体力,他们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越拉越大。
难道将裴初之、罗羽生和怪小孩三人串联在一起的关键就如此轻易地从手边溜走了吗?
那木偶以不可思议的弹跳力跃起,笑面特地回头瞥了眼身后无能为力的两人。
眼看着它下一秒就将消失墙檐之上。
“闻师兄?”
小竹端着药盘从斜侧方走来。
闻在野果断顺走药盘上厚重的黑陶小罐,尝试着调动起全身几近枯竭的灵力。
“呼——”
那张笑面一顿。
一条木腿被附着于飞旋小罐的灵力削断了!
它怨毒地瞪了闻在野一眼,翻身消失在了视野里。
此时,拽着裴初之不断在混沌中下坠的那股力量才终于消失。她猛然从梦魇中惊起,脑袋像被重击了好几拳,忽轻忽重流转的痛令人作呕。
闻在野将她护在怀中,又从小竹盘里顺了一段绷带。
“师兄?你刚刚是把我的药,扔了?”旁边的小竹惊呆了。
“抱歉小竹,让林师兄赔给你。”闻在野将打包好的木偶腿藏在身后,真诚道歉,“方才实在情急,檐上的小偷拿了我很珍贵的东西。”
“檐上?师兄,你是不是又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了。”小竹瑟瑟发抖。
闻在野点点头。
“没关系,云木堂的阵法都还在,即使进来了也无法伤到你们。况且,进来的只是个小偷罢了。”
“嘤咛,好的。”
安抚完小竹的情绪再回到房中时,林云长早就摊在木椅上等着了。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额前顶着闻在野给裴初之做的小香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师弟啊——那小孩真是,太,臭了!”
他郁闷地扒下香包,这才发现焉不拉几的裴初之和……一条木偶的腿?
“不是吧,那小孩下手这么狠?”
裴初之闻言无精打采地晃了晃自己完好无损的两只木腿。
“诶?”
“还有一个木偶,和阿初长得一模一样的木偶。”闻在野面色平静地将包着纱布的木偶腿递给林云长,“那小孩的疯魔很可能与这个木偶有关。需得麻烦师兄检查一下这木偶腿是否有附魔痕迹或者致幻的药物。”
“嗯,包在我身上。”林云长又从药箱中翻出几段纱布来,小心翼翼地将递过来的布团又绕了几圈,然后谨慎地放在了一个乌木匣子中。
“唉。”
不言不语的裴初之似乎终于缓过神来了,长叹一声。
“你们真的要牵扯到这件事里来吗?”
“我和你们素昧平生,不知道在这具木偶身体里囚了多久,一苏醒便遇到由木偶引起的一系列怪事,你们就不怀疑我吗?”
闻在野将她放在桌面上。
“不算素昧平生。”
他半跪着微微仰首,似乎是特意将视线与裴初之持平。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信你。”
那是极为真诚的姿势,在她的沉默之中等待着回应。
可即使直觉上觉得闻在野应该是个好人,裴初之还是没法完全信任任何人。
明明他昨天才第一次见她啊!
难道仅仅因为初见时替他挡了厉鬼一击,就能够让他跑前跑后帮自己这么多吗?
她直视着那双墨色浓郁的眼,沉静的波光中倒映出木偶的笑面。那双眼总是如此,这般认真的看着她,仿佛全然信任她的一切。
“唉。”裴初之低下头,“谢谢。”
她也许可以冒险一次。
毕竟身体不知道有没有被她的好家人丢进棺材,魂灵又被地府通缉。如此想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谢谢。”裴初之仰起头,又认真地说了一遍。
旁边歪头思考了的一阵的林云长也道:“我信我师弟。再说了,我只是个治病的,要抓谁也抓不到我这边来吧。”
他捏捏下巴,“而且这倒是让我想起来近些天收到的信件,多地云木堂都有接收到这样突然疯魔的病人。搞不好这病,不止这小孩一例。”
“不止一例?”裴初之头大。
“我猜的。我赶紧回去研究研究。”说着林云长把闻在野要用到的药物、纱布匆匆拿出,背起药箱就朝门口走去,“师弟你自己试试这几种药哪个合适啊!诶?”
他被门口的绷带精挡住了。
“诶,罗羽生?你不好好在自己房间待着过来干嘛。”林云长一脸警惕。
罗羽生冷着脸,别别扭扭道:“我找他们有事。”
“什么态度。”林云长一拂袖,骂骂咧咧走了。
“人家好心治你还不收费,你态度好点呗。不然下次来收你的就是无常了,看你到时候态度还硬不硬。”
裴初之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叫自己怪物的罗羽生心情就更不好了,忍不住刺两句。
“你又不是无常,你管我态度。”
“诶你这臭小子真是!”
闻在野赶紧拉住一跃而起的裴初之,紧急将话题拉到安全地带。
“罗羽生你找我们什么事?”
谁知这臭小子莫名其妙又不说话了,直直地立在那里似乎过来就是为了当门神的。
裴初之懒得理他,气呼呼地将头埋到胖乎乎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