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利欲熏心,但他是一个好皇帝。
周越和北境军的兄弟们付出了生命击退了敌军,但除了北境城的子民,王朝各地的百姓对周越的印象依旧是那个与宦官为伍的大奸臣。
迟暮懒得再去辩驳,这些年她也乏了。
第五年的冬季,在北境城一个大雪纷飞,十分寒冷的一天,迟暮跳崖了。
那日是北境城的冰灯会,北境城中的人们照例雕刻了精美绝伦的冰灯,黄昏之时摆在北境城中的主街之上。
去年王叔去世了,北境城依旧热热闹闹,但是对于迟暮来说这是一座无比寂寥的城。她从王府出发,走过了喧闹的大街,她长得实在美,街上认识她的人都会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迟暮走到北境城墙上,乌云掩盖了落日,今日的天空雾蒙蒙的,没有当初的一眼惊艳。
迟暮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下了城墙。
北境城不远有一峭壁悬崖,据说至今无人见过崖下真面目,可以说是一个荒无人烟之处,迟暮想挺好。
迟暮穿了一身青衣,说实话,她有点怨恨周越,她想要是他没有那么深明大义就好了,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她希望周越也能够自私一点。
寒风呼啸,悬崖下的风声凌冽,吹起迟暮耳边的碎发,刮过她的脸庞,像刀子一样。
在这个冬天,迟暮一跃而下。
*
都城新的圣旨传到北境城,圣旨之下还夹着一封信。
由当今圣上亲笔,大概意思是祈求迟暮回去,这些年钟皓之一直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他的改革立制一开始虽困难重重,但最后赢得了朝野内外所有人的称赞。
他的帝位坐的越来越稳了。
后宫充盈,可他总觉得这皇城之中无比冷清。一如姐姐走得那个晚上。
他有时候回想,如果当初放周越一命,姐姐会不会甘愿留在这皇宫之中,安坐公主之位,在他辉煌却又孤独的称帝之路上,与他相伴。
信中言语恳切,仿佛是二十年前,那个冷宫之中骨瘦如柴的小皇子对同样满身伤痕的小公主的撒娇祈求。
只可惜这封信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到迟暮手上了。
永安长公主殿下失踪了,第三日消息传到皇城,皇上下令全国寻找长公主殿下,寻得者男子加官进爵,女子封为诰命,皆可封为国宾,赐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钟皓之和迟暮一样都是可怜人,也都不是好人,他一生都在伪装,一生都活在失去的痛苦之中。
因早些年身体受损的缘故,钟皓之不到五十岁便死了,他生前一直关注民生,重用文臣,而这个被他一手打造,引以为豪的盛世,在他死去后,被异族侵占。
这并不是钟皓之的原因,大启王朝弊端积冗已久,这个王朝早就注定了衰败,钟皓之给它带来的是最后的辉煌。
翌日,迟暮一整天都没有走出过长宁宫,她坐在雕花窗前,任由白花落进了屋子里,落在窗檐上。
“陛下驾到。”
宫门外小黄门尖利的声音传来,迟暮还未来得及行礼,钟皓之便走近了屋内。
两人脸上神情彼此都不懂。
钟皓之大袖一挥,身后婢女恭恭敬敬地在两人之间摆好了茶台,他此行还自带了茶具。
迟暮不解:“陛下这是?”
钟皓之接过她的话头展颜一笑:“这是临安城刚刚产出的新鲜茶叶,我今日是特意来找姐姐一起品茶的。”
婢女修过来拿过茶盅,迟暮阻止了她,接过茶盅和茶叶道:“我来吧。”
钟皓之脸上神色不明:“我竟不知姐姐何时会泡茶了。”
迟暮倒茶水的手一顿,“之前在北境学的。”
此话一出,周围空气仿佛都安静了,钟皓之说道:“姐姐昨日去见左相了?”
迟暮放下茶壶,认真地望向钟皓之,她这一次没有以君臣之礼对待她,而是如同儿时一般称呼他:“皓之,周越是忠是奸,你该是世间最明白的人。”
钟皓之冷笑道:“我确实很感激他,若不是他我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姐姐,这是你回宫以来,第一次叫我皓之,我很高兴。”
迟暮打断他说话:“他如今已经声名狼藉,让他回北境不好吗?”
因为迟暮的打断,钟皓之说话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说完之后,钟皓之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但是,你只是为了周越而来。”
钟皓之眼中意味不明,两人间沉默了许久,最后钟皓之笑了:“自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好的。”
*
三日后,北境蛮族来犯。
这是铲除内忧之后,大启王朝面临的最大一次外患。
周越回朝为相,这些年在北境出名的周迟将军不知所踪,一时之间,朝中竟无一名大将可带兵出征北境。
这个消息,深处后宫的迟暮是在两日之后才得知的,与此同时,她得知的还有一个消息。
皇上下旨由周越出征北境。此次蛮族带来数万大军,皇上却以大启朝刚刚解决内忧,王朝之内仍需休养生息为由,拒绝给周越派兵。
北境这些年虽算不上安居乐业,但蛮族进犯次数比之周越在时少了许多,因此北境军陆陆续续被派遣至全国各地,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新鲜的兵力输送。虽留下的都是周越亲手培养的精锐,但只有几千人。
总是北境军再厉害,如何以几千人的军队,对抗数万人的敌军。
这根本不是打仗,是去送死。
迟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浑身发冷,她不顾一切地想跑出宫外,回到北境。可刚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