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金灵寺。
罗少知在小和尚的带领下走到后院禅房,在天井下静静等候。
后山幽静,禅房坐落在山脚下,间或飞掠过细鸣的鸟雀。
等了小会儿,小和尚从禅房中走出,将一方小盒交给罗少知,“这是施主几年前遗落在金灵寺的物件。”
“多谢。”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罗少知没印象,当年她在金灵寺斋戒只待了没几天,离开时的行李是飞飞收拾的。
小和尚走后,她把盒子打开,里头是一个香囊。
这香囊有些眼熟,但罗少知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这时,飞飞急急忙忙地从对面的青苔小道上跑过来,大喊小姐,罗少知下意识将香囊藏进袖里,拿着木盒问,“怎么了?”
飞飞上气不接下气,“福、福祥来了!”
“福祥?”罗少知一惊,“那侯爷也来了?”
“侯爷没来,只福祥一个人来的。”
罗少知放下心,莫名地还有些失望,在心底默默骂了自己一句现眼,把木盒塞进飞飞手里,“清明刚过,福祥或许是来上香的,你只当没看见他吧。”
“不是,”飞飞着急,“福祥说他是来接您的!”
“接我?”
罗少知的表情当场就凝固了。
飞飞猛点头。
罗少知懵懵地问:“为何要来接我?”
飞飞:“福祥说,是侯爷命他来接您的,侯爷早上听闻您和王妃一齐来的金灵寺,回去若还乘王府的车驾恐有不便……”
“能有什么不便?”罗少知倍感荒唐,“让绛衣侯府的马车送我就很方便了?”
飞飞也奇怪,“这我就不知道了,福祥说话急匆匆的,也没交代清楚。”
罗少知皱了皱眉,没再追问,“福祥现在在哪儿?”
“就在寺外。”
罗少知刚从易雪衣那儿得知文承身体里或许有十几年积毒,心乱得狠。
到了寺外,她见福祥牵着绛衣侯府的马车等候在山阶下,想起前几天福祥送信来时求的一番嘱托,让她对文承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心情窘迫复杂,不由朝天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造的都是什么孽!
飞飞听见她叹气,问:“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王妃还在寺里祈福,你去向她通报一声。”
“是。”
飞飞迈着碎步快跑回去。
罗少知下了山阶,走到福祥身后咳了一声。
福祥牵马转身,连忙行礼,“罗小姐!”
罗少知颔首,不确定地问:“侯爷让你来接我?”
福祥拽着马绳,面上划过几丝犹豫。
罗少知心头一紧,绷着声问:“可是侯爷出了什么事?”
“侯爷一切都好,”福祥忙道,“的确是侯爷让小的来接您。”
罗少知的心落回肚子里,她抬头看了眼天,快傍晚了,“侯爷怎么知道我在金灵寺?”
“听说静安王妃今日来金灵寺祈福,小姐也跟着一起。”
“那,”罗少知不自在,“侯爷为何突然……”
福祥嘴皮子一开一合,蹦出骇然的一句话,“是为小姐和侯爷的婚事。”
“什、什么婚事?”罗少知结巴了。
适时,飞飞找王妃身边的侍卫通报完回来了,一下山阶就见罗少知站在绛衣侯府的车驾边上风中凌乱,不由问:“小姐,怎么了?”
“飞飞姑娘来了,”福祥笑呵呵地说,“我家侯爷和你们家小姐……”
“侯爷不是让你来接我吗?”
罗少知打断福祥,脑子稀里糊涂,拉着飞飞上车,“快要天黑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罗少知靠着软垫一句话没说,眉头快皱成了小山丘,飞飞问她好几回都被她心不在焉地敷衍掉。
罗少知在脑子里飞快地过滤信息,脑袋快烧冒烟儿了。
福祥说她和文承的婚事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快宫里头下旨了,莫不是为云宁宫里闹的所谓“出家”那一出?
不应该啊,要赐婚贵妃不会和她一声招呼不打。
她一边想着婚事的头尾,同时还担心文承那边,想着文承得到婚召会不会被气疯。
或者,他让福祥来接自己,就是因为已经发了大怒,要让福祥带自己回去暴打泄恨……
罗少知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姐,”飞飞担心了一路,快急死了,“怎么了这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罗少知撸起袖子活动手腕和筋骨,冷静道:“一会儿在车上等着我。”
……
半个时辰后,马车悠悠地停在绛衣侯府门口。
福祥马儿还没拽稳,感到身后刮过一阵风,罗少知掀开车帘轻盈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表情凝重严肃,仿佛接下来要去的不是绛衣侯府,而是北漠战场。
“小、小姐,”福祥呆住,“飞飞姑娘她……”
罗少知从他身旁经过,“飞飞待在车上。”
刚从车帘里探出头的飞飞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
福祥赶紧跟上罗少知。
绛衣侯府的抄手回廊曲折蜿蜒,入夜,几进院落各角一盏盏相似的灯笼点亮,环境幽静。
罗少知气势摆得很足,脸色也表现得十分凶狠,但依旧掩盖不了她是个路痴的事实。
当她板着脸从同一座高大的假山石后头经过第三次时,福祥终于忍不住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