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侯?什么意思?”
程之怀示意她别急,和缓道:“去年李氏翻案,你还在岭南,我原是想托我爹在皇上面前提几句,尽早接你回京。但大皇子被罚,我爹这个太子少傅总得避避嫌,就告病躲了一阵子。后来我想着,要不去绛衣侯府那边求个情……”
罗少知愕然:“这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且听我说,”一提到文承她就方寸大乱,程之怀直叹气,“绛衣侯一直告病,我总不能挑他病着的时候上门吧?”
罗少知无话可说。
程之怀续道:“我就……让人往绛衣侯府里送了点东西。”
罗少知:?
她直觉不妙:“你送什么了?”
程之怀尴尬摸鼻:“你从前在山上不是还留了些东西吗,手书、锦帕之类的……”
罗少知眼前一黑,耳后根一下子热了,“你给他送这些干嘛?!”
程之怀:“京里几年间都在传你和侯爷的风花雪月,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罗少知生无可恋。
瞎猫没碰上死耗子,反被耗子将了军。
她就说,怎么刚回京文承就来看自己,还以为他是惦念旧情……原来是为这个!
程之怀咳声,道:“实在是京中能为罗府说话的人太少……贵妃身子近两年才稍好点,若让她费心劳神,回来你又得担心,闹得各不安生。”
罗少知除了叹息就只能认命,“后来呢?”
“侯爷一直没搭理我。”程之怀说。
罗少知笑了下。
是了,这才是文承,他不愿做的事,一万个人来求说也没用。
程之怀:“太子刚被罚惩,我怕四殿下身边不太平,就多留个心眼,时刻留神宫里的动静,便是在那时候,宫里传出流言,称二殿下并非清妃所出。”
他接着道:“照理说,宫里出现有关皇子血脉的风言风语,乃是有关国本的大事,必然要追查到底,但这消息只传了三日就被掐断,圣上也并未表态。起先我以为,是皇上知道大皇子在背后推波助澜,碍于父子之情不想追究,就去我爹面前想找他问问——”
程之怀愤愤:“结果我爹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不务正业,日日鬼混!”
罗少知:……
“这事和侯爷有什么关系?”
程之怀看过来,眼神幽怨:你能不能关心一下师兄我?
罗少知没读懂他的意思,满脸担忧,“难道是皇上误会侯爷有异心,觉得流言和侯爷有关?”
程之怀顿了下,“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罗少知:“否则这两者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程之怀揉了揉额,懊恼了一阵,轻声道:“我去打探有关二殿下身世的秘辛时,发现在我之前已有人调查过皇室内事。”
罗少知的心在一瞬间悬了起来,“如何发现?”
“想要知道二殿下究竟到底是不是清妃所出,须得找到当年在王府待过,又或是近身伺候过皇上的人。”
程之怀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我在寻找王府旧人时,发现有人在三年前就已经寻过一遍,那人,是绛衣侯。”
——
“皇上,该喝药了。”
暖阁里,太监端来汤药,淳帝一饮而尽。
药喝完,太监端案下去了,淳帝看向座下,叹息道:“看你脸色不好,这几日是又犯病了?”
文承脸上神情淡淡,“老毛病,劳皇上挂心。”
“宫里养了一帮太医,你若有不适,随时召用便是,何必硬撑着?你还年轻,日后有大把光阴……”
还是那番老掉牙的说辞,文承耳朵听得快要起茧子。
一大早把他叫过来念经,闲的吗?
淳帝嘱咐完,日常歇了歇,拿起毫笔,问:“听说前几日你同文府闹得不愉快,是因宣明那孩子?”
文承不说话。
淳帝道:“宣明毕竟是你兄长,兄弟之间,何必如此生分?”
文承依旧默然,浑然一个耳聋眼瞎的残废,淳帝无奈地放下毫笔,叹惜道:“你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文承抬眸:“文承自小在公主府里长大,性子自然随的是公主。”
淳帝忍不住笑了,“是,明珠的性子也是这般执拗,她认定的事,旁人说什么都不愿听……你这脾气若是再不改改,日后少知嫁去侯府,恐怕得吃不少委屈。”
文承又不愿出声了。
淳帝没勉强他,拿起宣纸将上头的墨迹抖干,状若无意地问:“四殿下的事你可听说了?”
文承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静静道:“四殿下自幼受皇上宠爱,性命安康关乎天下人,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谋害皇子。”
“谋害”二字使淳帝顿了下,他不悦地皱起眉头,却没说什么,坦然道:“前朝近日都在议论再立新储之事,你怎么看?”
文承睁着眼睛说瞎话:“陛下身体康健,此时议储为时尚早,那些狗官瞎了眼,妄议国本,该挨个儿拖去刑部斩了。”
淳帝:“……”
明知他是在装疯卖傻,淳帝还是时常会为文承这副浑调子气得肝疼,“你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新科进士,怎么嘴里吐不出半点像样的话来……却庭,你都要成家了,何时才能稳重些?”
文承眼神一暗,“臣有私心,立储之事重大,还是不议为好。”
淳帝耐心地问:“你有什么私心?”
文承冷冰冰地说:“绛衣侯府与吴国公府定有婚约,臣心偏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