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年级都处在一种紧张的低气压状态。
一般来说,能让当代学生从一种情绪迅速过渡到另一种情绪的原因只有一个:考试。
听说过月考,期中考,期末考,还没听过半月考。
简单总结一下学校的话就是:为了了解同学们上高中以来的适应程度以及知识的掌握程度,为接下来的教学活动提供参考。
“狗屁!月考一样可以!”谢嫣趴桌上,一脸愤怒。
“就是,”林坤附和,“折腾个什么劲!”
下节课是化学课,海灵从抽屉抽出化学课本,板板正正摆在桌上。
谢嫣撕开一块巧克力的包装纸,掰一半递过去:“那么积极。”
海灵就着她的手把巧克力含嘴里,声音含糊道:“谢谢,我这节课一定要听懂,不走神!”说完挺直腰板,目光炯炯。
谢嫣点点头:“好,有志气!”
——
上课不过15分钟,海灵撑着脑袋,目光无神。
下午的天气炎热又干燥,带着呼吸间的灼烧感和脑袋的沉重感,晕晕乎乎的让人只想睡觉。
脑袋上方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偶尔安静几秒,又吱呀吱呀的响。
讲台上的化学老师是个地中海,微胖的身材,nl不分,“我们来看这道题,牛酸(硫酸)的质量是45g……”
偶尔讲到兴奋处,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海灵看到前排的同学默默拿出纸巾擦脸。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我们请48号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谁是48号?”
谢嫣撞了撞海灵的胳膊肘。
海灵回过神,“噌”一下站起,带着走神后的茫然。
化学老师面带微笑,拿着粉笔的手微微翘着小拇指。
“来,同学,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声音倒是和蔼可亲,可到海灵耳里只像索命的鬼。
她看着幻灯片上的一堆元素符号和数字,仿佛看到了外星文。
海灵是典型的文科生,没什么理科思维和数字概念,上数理化只想睡觉,做题全凭感觉,考试全靠文科拉分。
更何况现在,她连题都没看懂。
她眼睛四处环顾,期望哪位好人能给点提示。
可只看到几张回头看她的同情加担忧的脸。
秦朗半天也没等到后面的声音,知道海灵这是又走神了,正想提醒她,就听到海灵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声C。
多多少少带着点无畏。
班里一阵哄笑。笑得海灵心里直发慌。
她贯彻“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实在不行就选C”的做题法宝,胡蒙了一个答案。难道选错了?
“别笑!”饶是刚刚和蔼的老师,此刻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笑意,“同学,我们在说填空题,你怎么还留在选择题?”
海灵这才注意到选择题下面还有两道填空题。
刚刚安静的教室又发出笑声,时不时有人回头看她,脸上带着还未退去的笑意。
海灵憋红了脸,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欧洲中世纪被控告的女巫,□□地站在审判现场接受人们的指指点点。
“好了你坐下,”化学老师目光沉沉,“别走神了啊!”仿佛在强调,又仿佛在警告,最后的“啊”字说的很重。
海灵心绪不宁地坐下,直到下课,还是恍恍惚惚。
秦朗率先转过身,“不是要好好听课吗?”
海灵趴桌子上,没说话。
谢嫣安慰她:“没关系,我也走神了,不然我还可以提醒你。”
林坤也转过头:“我一直在给你口型,谁知道你看都不看我!”
海灵好受了些,“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不过你能答C我也是服了,填空题都讲三题了。”林坤大剌剌把手搭在靠椅上。
“没事没事,”谢嫣拍拍她的背,“不就是一次社死经历吗,你的人生又丰富了。”
“赶紧买票去火星得了。”秦朗悠悠地说。
海灵气得拿书砸他。
下节课是英语课,海灵作为英语课代表,再怎么没脸见人也要收发作业。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上课,赶紧跑去办公室。
五班教室在三楼,办公室在二楼,隔了一层。
海灵抱着厚厚的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走廊上学生打闹嬉戏,海灵不停侧身避让,一段路走得歪歪扭扭。
作业本挡住了海灵视线,以至于她被台阶绊了一下,好在很快稳住了身子,不过高高的作业本有三分之一掉在了地上。
海灵抱着剩下的作业,艰难蹲下。这时,一双修长的手出现在海灵视线里,手的主人捡起作业,一本一本搭好。
“周烨霖!”海灵惊呼。
“海灵,好久不见。”说着接过海灵怀里剩下的作业本。
“你别都抱走呀,怎么好意思。”
周烨霖笑了,直说没事,抬腿往楼上走。
海灵跟着上去。
往上走了几步,是楼梯间的平台。平台只有半截围墙,海灵不经意间向外望去,楼外的景色猝不及防闯入她的视线。
教学楼外的栾树有两三层楼高,枝叶繁茂,绿叶中点缀着嫩黄色的小花,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微风拂过,花瓣似雨落下,一些落到了平台上,分外雅致。
海灵微微出神。
自上了高中,步调总是调成快进模式,整日忙于上课、交作业,竟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