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茸茸金龇牙咧嘴,疼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月宫尊长淡淡垂眸,“己心不定,当受其乱,你若不想修无情神通,可自行离去。”
茸茸金蓦地红了耳根,辩解道,“师尊,您误会了,徒儿没有家人,只是想试试撒娇是什么滋味儿……”
她的声音消散在师
尊冷峻的、了然的目光里。
月宫尊长不再看她,而是落在了天穹连绵不绝的烈火里,在那里,在远方,在血红灰烬之处,赤诚热烈的少年天神,剖心挖肺,为她坠入了神国之狱!
衔天换祝!
神国相赠!
——以我天命,换你天命!
天风苍苍,海山重重,那一头太漠凤凰摇动尾羽,丝光游过寰宇,九极,日月,神鬼,清唳之际,筑绕起一座桐花赤血的凤凰台。
阴萝残魂一震。
再回神时,她周身缠满寒白桐花,已被奉上高峻华美的凤凰台,这一把梧桐净神花,似一段苍茫雪白的香雾,从她的发里,耳里,唇里,不断地涌现,将她的罚痕一一开败,落成至圣之色。
视线昏暗的瞬间,钻进了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掌,干燥又温暖地,将一小把至嫩的、泛着紫绒色的桐花插进她嘴里,像是少年故意捉弄着他那久久不归的心上女神。
蛇蛇:?
找死?
他拨开了那挨挨挤挤的净白花神,半张脸也埋了进来,水汽蓊郁,血唇颤烈吻她,似吻一块将碎的翡翠,一枝凋零的芙蓉。
而在桐花之外,他勾起她的手腕,搭在情天禁上。
拇指按住她的腕骨。
他凌厉爆喝,“太阴!趁现在!入主我神国!褫夺情天禁!”
“刺啦!”
蛇姬当机立断,含咬住那一束清凉桐花,将情天禁从他圣躯之内猛抽了出来,银霜盘起的瞬间,血海溅在她的脸上。
腥气疯狂逃逸。
赤无伤神国被夺,失血过多,他骤然脱力,朝凤凰台下再度沉去,指尖只来得及,划过她那冰冷滑顺的蛇发。
天际。
小辫尾巴自颈圈高高扬起,荡在狂风里,而凤凰神台上,郑阴萝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扭曲阴冷,她那一双灰绿蛇瞳白衬着冷桐花,闪烁着异样的暗芒,似高坐神国的小真神,玩具一般握着新得的神格权柄,冷眼俯瞰着他的沦堕。
他费劲扬起手臂,朝着小辫,朝着她的方向,眼皮愈发沉重无力。
郑阴萝……这风好冷。
我真想你牵一牵我,像小时候那样,把我欺负哭了,又担心我回家告状,就把我牵出了八千里的路,走得眼泪干了,小脚板都磨出了血泡,事后五位哥哥也只当是我闲着没事干儿,故意折腾自己。
——她不会来救我。
绝不会。
风声呼啸,拉扯。
赤血凤皇喉咙浸润血腥,视线逐渐模糊。
说不上多失望,只是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尘埃落定,郑阴萝从小就是个小霸王,看上了就抢,抢人家的不给还,长大也是如此,要她吐出一口珠,剜下一片情,简直比割她肉还难受!
她精明又谨慎,心性还很残酷,那双乌溜溜、绿翠翠的春日照花小眸里,照的只有她那大兄郑夙。
——她总学不会爱。
好可惜,也来不
及教她爱惜自己。
郑阴萝,我的小太阴,我的至高小神女,我死了你会哭吗?
会像小爷为哭的那样,给小爷掉好多好多晶莹剔透的小珍珠吗?我想着你为我多哭,使劲儿哭,可又不想你哭,你总说小爷没长大,可我已懂了这世间百疾,多苦,少甜,还有这一丝稍纵即逝的情欢。
少年独自迎风,对敌,再为心上这一阙,拜佛,敬献,死去,是不是……也算得上一等的盖世英雄了?
你为我骄傲么郑阴萝?还是一如既往觉得我蠢?
“哗棱!()”
哗棱!⒘[(()”
“锵锵!锵锵!锵锵!”
风浪被搅得破碎,他隐隐约约瞧见,花里郑阴萝那一张青白狰狞的奶皮小脸,被风刃顶得变形,那双唇仿佛还在说——
‘我真是,欠你个,恋爱鸟的——!!!’
他读懂她的唇语,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
可她。
可她。
挟凤!挟风!挟天威!
挟无上神势!
竟从那光辉灿烂的神阙高台冲他坠了下来!
……?!
郑阴萝?
你?你?你?!
不对。
她、她跳了凤凰台?
为了他?怎、怎么可能?这祖宗,这祖宗他最清楚她的性子,唯道独尊,又唯利是图,她的神典里,从来没有牺牲、奉献的字眼!赤血少帝心胸震撼,情火炽烈亦如岩浆迸溅,哪怕当她双唇贴在耳旁,他仍然没有几分真实。
她驱使着太漠凤凰,使劲掐他脸肉,阴狠道,“姑奶奶还没玩够,你怎敢擅自去死?”
赤无伤跌落到凤凰脊背,嘶声,“咳,郑阴萝,你快,回去,凤凰台必须镇守三千日夜,你方能……”
“蠢货!骗你也信!迟早剜了你的凤髓做甜汤喝!”
她细浓眉梢微挑,半边血妆恰似艳山红花,而灰绿蛇瞳缓慢游动,残破的戾光凝在眼尾,“六界诸位,我郑太阴神台崩塌,诸天不救的笑话,都看够了罢?”
言出法随,撼天动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