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几声,止住了脚步,冲天的火光映照在玉脂般的小脸,她的焦急一目了然。
“萧且随人呢?”
可四周乱糟糟的,没人能回答她的疑问。大火吞噬了一切,就连失救者的惊喊也传不出这浓烟。焦臭与硝料的气味充斥了整个空间,烧焦的黑色叶子在狂风中四处飘扬,轻轻一片落在她的长睫,宣宁伸手去触,还未握住,它就已碎成灰烬。
她眼中落了尘,猛地眨了眨,用手去揉,顷刻就红了眼眶。
“别急,既然咱俩没事,阿随一定找到出路了!”李意如声线失稳,却还要故作淡然地安慰她。
既然镜子没碎,阿随肯定没事,宣宁抹了抹眼睛,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她吸了吸鼻子,环顾四周,突然看见了蹲在一旁的裴四郎。
“裴望州!”
宣宁小跑着上前,一把拎住他的胳膊想让他起来,却不想触手一片湿软,她定睛一看,裴四郎臂上衣衫破损,好大一片腥红的烫伤。
“裴四!你受伤了!怎不去医治?!”
她回首向宫人们喊道,“来人!快把裴校尉扶起来!”
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臂膀,裴四郎抬首借力站了起来,红肿猩红的眼直直地盯着她,一言不发地将怀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镜子完好地被包裹在如意云纹绸布中,破碎的玄色绸布像是匆忙间从衣摆上撕扯下来,仍沾着些窑灰。冰冷的寒意自指间上窜,如同绳索捆绑住喉咙,沉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僵硬地接过镜子,干涩的嗓音沙哑,“他呢?”
裴四郎仿佛这才从噩梦中醒来,他嘴唇剧颤,眼眶中迅速集满了水光,“阿随他…殿下,有人要害他,火势就是从他那间窑坑起来的,轰燃爆断了横梁,他困在里边一时出不来,我就在门外…”
横梁上燃着火,塌下来将萧且随困在方寸之地。裴四想上前去,却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火热的一捧热水浇出来,裴四下意识提袖去挡,霎时皮肉绽开。
可炙热的痛感却没有让焦急的人醒悟过来。
“阿随!快出来!”裴四望向里边,又回首大声喊人过来帮忙。
“裴望州!你过来!”
裴四心里紧了紧,往那火光滔天的窑坑靠近几步。
“拿好,把它给李宣宁。”
包裹在绸布中的镜子从缝隙中被递出来,裴四低头看见萧且随手臂上如河流支系一般密布的鲜血,失声道,“你受伤了?”
“仔细揣好,去外边等我。”
裴四将镜子揣进怀中,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烫伤,他当时不知火势会蔓延得这样快,看见四周人乱哄哄的,便咬着牙说道,“我去找人过来把这梁木移开,你别轻举妄动!”
可只等他走到外边,三间窑坑同时轰燃起来,整个北衙都陷入了火海。
“轰——”
一声巨响,燃烧着的槐树被砍断,径直往殿宇方向倒过去,浓烟被切成两半,滚滚往外边涌过来。高昂的一声马儿嘶鸣,树旁的勒雪骢焦急地原地转着圈,使劲儿折腾那绳子。
“阿随…”宣宁不知想到了什么,将镜子往卫缺身上一放,疾步奔至马旁,去了绳索,轻跃上马。
那白云似的马儿长长嘶鸣一声,原地刨了两下前蹄,猛地往侧殿外的通径奔过去,眼见就要撞到那杆燃烧的树干上,那女郎一拉缰绳,而后紧紧地俯在勒雪骢上,马儿腾空而跳,轻易跃过那火焰,朝着远处奔驰而去。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