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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2 / 2)

阮京玉将书页翻到最后几页空白的,没写几个字,又抱怨,“灯笼不够亮,拔根蜡来。”

祝澜去香案上取蜡烛,又听见吩咐,“再拿两个糕饼,我饿了一天。”

“你不忌讳?”

阮京玉很无所谓,“反正是你拿。”

祝澜愣了一下,长吁口气,索性端了整个烛台,整盘贡品。

“要我说,佛龛你也不是坐不得。临走了还要搭救一下姓楼的,她可是个大麻烦,实在不值当。”

“我搭救的哪是她呀,”阮京玉摇了摇头,楼冬天是要回家又不是上刑台,何须搭救,“她若是不声不响的跑了,无辜受连累的是净渊法师。”

“你总有理由。”祝澜心想,一个瘸腿的小姑娘,能怎么跑,五花大绑的压上车便是。

“我慷慨助人,你很有意见?”阮京玉斜他一眼,“那你的事我能不帮忙咯?”

祝澜一窘,拱了拱手告罪,“东家,权当我是嘴笨,我实在担心你顶了这么个身份,会处处遭人谩骂。”

“没这么严重,都十六年了,老百姓是健忘的,生计都忙不过来,谁还成天惦记国仇家恨。”

“那赵豫章怎么也是朝廷命官,你这样戏弄他……”

阮京玉嗤声,“在畿京,一个肉包子扔出去,砸中朝廷命官的几率,比砸中狗都大,怕他作甚。”

“唔……”祝澜仰头靠着柱子思索,“明面上他是你父亲,行事总归要受他掣肘。”

阮京玉停下笔,“那把乌金带上吧,你明天早些去,在山下等我。”

“好。”

“对了,你去小青峰收拾行李,没忘记给谯伯钱吧?”

“我要给他的,但他不肯收啊……”

阮京玉叹了口气,没说话,她本就打算好了要走的,不过因为楼冬天的事提前了。谯伯清正之士,救她一命,不图回报,是在意料之中。

祝澜自觉没办成事,惭愧地稍弯脊背,岔开话说,“我今来晚了,是早晨檀将军……”

“你没正事交代了!”阮京玉眼睛瞪过来,口气很严厉,“叫你查个人,两年没结果,又三个月过去了……”

祝澜不过提个名字就被冲了一通,很觉得冤枉。明明阮京玉自己心里时刻惦记着人。

先前她称赵豫章为“赵探花”,就是佐证,二十年前的探花谁还记得,只因檀照的父亲是当年的状元,佃农出生的两个举子,时常被人拿出来比对。

后来阮京玉依样画葫芦,不时拿檀将军和高将军比一比,惹得檀照吃醋不高兴。

如今再提起檀照,她就要发脾气。

不知道两人怎么就闹掰了。

一个从渭州销声匿迹,再现身重伤累累,一个在渭州吃了败仗,回京后极度消沉,两年间彼此讳莫如深……

“祝老板!”

祝澜一个激灵,知道阮京玉骂完了,便敞开耳朵,开始回话,“我两年前收到信就亲身往渭州赶了,半路听说渭州沦陷,没能进城……”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要结果!”

“结果,结果就是确实难以排查,与那两名凶犯有往来,用得起扬州丝绡帕子,且两年前身在渭州的,不论亲友邻居,老少男女,散落各地都叫人盯着呢,没发现可疑的人。”

祝澜打量阮京玉可怖的脸色,咕哝道:“要么那第三个嫌犯死在渭州了?”

“西夏攻占渭州之前,誉王就将百姓疏散出城了,死在渭州的只有耗子!”

“流离失所,也可能有意外呢。”祝澜擦擦额上的冷汗,“查出有几个确实已经死了么……”

“就没人报过可疑的?”

祝澜不假思索,“平康坊的花掌柜半年多前报过,但她没有实据,就是想见你,才诓我的。”

“报的什么人?”

“姓高。”

“高什么?小高将军?”

祝澜寒毛都竖起来了。

还说不惦记,怎么她首先就想最不可能的小高将军。檀照失守渭州的时候,高邈已经一举攻下了陇西郡,哪有时间在渭州行凶。

“花掌柜没透露。”祝澜小心翼翼的,生怕又踩了阮京玉的猫尾巴。

笔杆在阮京玉手指间悠悠地转起来,“誉王妃是小高将军的嫡亲妹妹。”

祝澜骇然,怎么就扯上皇亲国戚了,“不可能吧,高家人忠烈之辈,怎么会去虐杀幼女,再说那小孩是被……奸污的,王妃……”

“正因为忠烈,所以才对阙兰人恨之入骨啊,十六年前,高家将平定楼青云挑起的内乱,可是主力,死了不少人呢……”

阮京玉又瞪了一眼祝澜,“你怎么这么蠢,这都想不到,险些错过线索!”

“哎呀……”

“别是因为怕开罪不起,故意瞒而不报吧?”

祝澜抹汗,“不不不,就是因为蠢……但,若真牵扯到王妃,确实不大好办吧。”

“我既答应了她,无论凶手是谁,我一定替她报仇。”

阮京玉闭了闭眼,那张肿胀污糟,咧着嘴不停哭泣的面庞清晰地映在脑海。

“你没看到塔娜当时的样子,塔娜……是我不该把她带到渭州……”

“这怎么能怪你,”祝澜不忍,他说阮京玉能坐佛龛真是没说错,“若论因果,你当初不将她买下,她说不定都不能多活那几个月,至少……”

阮京玉抬手,不叫他往下说了,“明天要赶路,后天……大后天吧,你去知会花翎,等我安顿好了去找她,叫她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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