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世界,一片烟翠,炊烟袅袅。
疏楼龙宿访友中途突然起了兴致,吩咐仙凤在此地停歇片刻,他要赏景。
闻弦知雅意,仙凤让人搬来桌椅,上了点心,又焚香煮茶,一边还备有笔墨纸砚,以防他心血来潮的发挥。
疏楼龙宿扇着扇子,摇头晃脑吟了几句诗,果然要用笔墨纸砚了。
他铺开纸笔,用镇纸压好,远处山色空蒙,树影婆娑,山中云雾弥漫,恍若有仙,偶有山鸟惊鸣,野趣横生。
他抿了口茶,以茶水研墨,不一会,一副妙趣横生的山景图跃然纸上。
雨滴突兀落下,仙凤及时为疏楼龙宿打上伞,那刚成的画也幸免于难。
“这雨来得倒是恰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啊。仙凤,过几日吾带你们下江南游湖如何?”
仙凤道:“主人吩咐就是了。”
他笑了笑,盖上私印,思量片刻,在上边随意题了几句: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一点都不应景的四句诗,他却觉得合适的很。
写完,他接过伞兀自走到一边赏雨,拿扇子的手背到背后,悠然道:“仙凤,把画装裱了送到龙烟宛。”
“是。”
仙凤快速将画收到一边,吩咐了几个人去办这件事。
疏楼龙宿转了一圈转回来,又吩咐道:“仙凤,汝亲自去,她体弱不能出门,汝去陪她几日。”
“可主人你……”
“吾一人即可。”
“这……是。”
穆仙凤行了一礼,把画拿去烤干。
这次出行带的所有人都被她又带回儒门天下,她一个人拿着干了的画找人装裱好,封在盒子里,亲自送去了龙烟宛。
主人口中的‘她’是位姑娘,一位美丽的如同天上的云,清冷柔弱,病西施一般的姑娘,她名叫若瑟华年。
是作为收藏品被主人藏在龙烟宛的。
那是主人收藏品中最脆弱,最耀眼,需要时时爱护的珍宝。
因为龙烟宛住了这么位宝贝,所以这里的守卫比别的地方多了整整一倍,服侍若瑟华年的也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侍女。
她走进去,只见偌大的庭院里亮了不少灯,那灯一路从温泉那亮到寝室里。来往的侍女手里拿着沐浴用的各色花瓣,精油,擦脸的,抹身子的,保养头发的……还有几套精美的寝衣。
侍女们见了她便行礼问安,穆仙凤问道:“若瑟姑娘在沐浴?”
“是,若瑟姑娘每日都要泡一会儿温泉,这会儿差不多要泡完了。锦瑟姐姐在若瑟姑娘身边服侍,仙凤姑娘要我去叫她吗?”
“不必了,你等若瑟姑娘洗好了再告诉她们吾来了。不必着急。”
她来得突然,不妨等一会儿。
穆仙凤走进若瑟华年的屋里坐下等她。
这屋里亮堂堂暖融融,地上全铺上了羊毛地毯,边边角角也不放过。墙上挂的帷幔是千金一匹的明绡,桌椅全是紫檀木的,茶壶里的茶是主人的珍藏,香炉里焚烧的香料也是特制的加了药材,能清心明目、安神助眠的。床上用品更不必说了。
穆仙凤丝毫不觉得这样夸张,应该说,这样的美人就该用金银珠宝堆砌,再用锦衣玉食温养,这样才能养出若瑟华年那样的美人。
谓之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以翰墨为香。
若瑟华年便是这样的美人。
穆仙凤还清楚的记得她是如何被主人‘收藏’的。
若瑟家本来也是世家大族,可惜一朝败落,墙倒众人推,若瑟华年的美貌在这时候展现开,那是种罪孽。
若瑟家因为她的美貌遭到了陷害,全家都被杀光,若瑟华年被幕后黑手派人抓走。
那时穆仙凤跟在疏楼龙宿身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着正红色的婚服逃跑,身上大片大片黑色的血迹。
尽管狼狈,但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凌乱的头发,风尘仆仆沾着血污的衣衫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让她展现出一种凌虐美。
穆仙凤无法将她的美丽用语言形容出来,她只记得疏楼龙宿见她第一眼便决定将她收为藏品。
那时候,若瑟华年对上疏楼龙宿的眼神,她笑道:“先生,解决掉我的麻烦,我就是你的了。”
疏楼龙宿摇着扇子好整以暇:“吾凭什么帮汝?”
“就凭先生想得到我。”
“不帮汝,吾依然可以得到汝。”
“但那样,你便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若瑟华年楚楚可怜的拿出短刀,毫不留情抵上自己洁白的脖颈,仿佛一只染血濒死的天鹅。
“哈。”疏楼龙宿意味不明的笑了,他打掉她手里的刀,不过十息便将追杀她的人全部杀光,回过头,她依然目光烁烁的盯着他。
疏楼龙宿挑眉道:“他们身后的人吾之后也都为汝一一铲除,这样汝可满意?”
疲惫的若瑟华年刚解除生命危机,她几欲昏迷,摇摇欲坠:“最好……是这样……”
疏楼龙宿不顾她身上的脏乱亲自将她抱回龙烟宛。
后来幕后之人全部挖出来之后,穆仙凤才知道,那日她之所以被追杀是因为她引诱原本只将她当做玩物的仇人娶她,然后在洞房时用她那把短刀捅穿了那人的心脏,还将那人阉了,之后甚至成功的从那户人家后院里逃了出来。
穆仙凤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敬佩一个女人。
门边的蜡烛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