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地点是在两个村子间的一个亭子中。 非儿说这个亭子叫“兄弟亭”,是狄丹族的先人们来此处定居时修建的。 后来族人分为卧虎村和新月村,在起初友好相处的几十年中,这个亭子就是两个村子来往休息、联系友谊的见证。关系恶化后,兄弟亭就成了双方谈判、划分利益的地方。 史晓峰心里感慨:兄弟亭,多美好的名字,可我们马上就要在这里剑拔弩张、你死我活了。 四人很快来到兄弟亭,见卧虎村来了五人,一个坐在亭子中,四人垂手恭立在亭子外。 非儿对史晓峰小声说:“坐着的这人,就是卧虎村的村长猛占,也是卧虎村的五大长老之首。” 史晓峰心道:猛占,猛占,听这名字就不是个好东西。 此人四十来岁年纪,高大魁梧,紫棠脸色,腰间斜挎一柄镶着宝石的短刀。 走近兄弟亭,外面站着的四人一起躬身行礼,非儿和史晓峰等人立即还礼。亭子很小,非儿一人进去,贡扎老爹和纳吉大叔像对方一样,在亭子外垂手恭立。 非儿向猛占盈盈行了一礼,说:“猛占大叔,近来我们新月村和你们卧虎村相安无事,为何要大举进犯?不知是我们哪里做错了,请您指明。” 猛占大喇喇坐着不动,翻了翻白眼,说:“你就是那个小女娃子,新月村新选出来的村长?” 史晓峰大怒,心想两人都是村长,非儿向你恭敬行礼,你不还礼就罢了,居然你妹的坐着不动,神态如此无礼! 非儿微微一笑,在猛占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说:“是的,我就是新月村新选出来的村长吴非儿。” 猛占仰天大笑:“新月村什么狗屁规矩,尽选些娘们当村长,还是个和汉人生的杂种,哈哈哈!” 非儿脸上变色,身子发抖,贡扎老爹和纳吉大叔忍无可忍,大声呵斥。史晓峰听不懂狄丹语,也知道猛占必然说了极难听的话,他只待非儿发作,便要先出手对付猛占。 非儿涵养甚好,很快冷静下来,淡淡道:“我听说宽厚之人不会辱及敌人的长辈,您是卧虎村的长老,何以要出口伤人呢?” 猛占听她温言细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以自己的辈分和年纪,的确不该对一个少女说这样的话。 他干咳了两声,粗声道:“吴村长,今天我们来了一千多人,要彻底了断和新月村的百年恩怨!我们的条件,你们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非儿听他语气强横,微笑道:“解决恩怨很好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坐下来慢慢谈,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 猛占大声道:“慢慢谈,谈到哪一年去?卧虎村和新月村谈了几百年都没有结果,还是刀枪上讲道理,今天就作个彻底了断!” 非儿仍不动怒,说:“没有道理天下难行,卧虎村这次大举进犯,总要有个能说服人的理由吧?” 猛占一拍石桌,怒道:“近年持续大旱,卧虎村的几条水源都快断流了,凭什么你们新月村就能独占翡翠湖?我们的庄稼没有收成,快活不下去了,我们要自己找活路,这就是道理!” 非儿道:“新月村和卧虎村本是同胞兄弟,你们有困难我们不会坐视不管,我可以回去和几位长老商议,划出几处水源给你们。至于翡翠湖的归属,我们不妨商议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猛占大声打断她的话:“卧虎村人口多,几处水源顶个屁用,解决不了长久问题!” 非儿皱眉道:“那依你要怎样?” 猛占大笑:“依我的意思,就是让新月村从此消失!你们的人都并入卧虎村,归我们管辖!你们的水源、耕地,还有翡翠湖,全部归卧虎村所有!” 非儿涵养再好也无法忍受了,站起来说:“你的要求太过分了,我们绝不接受!” 贡扎老爹和纳吉大叔更是按捺不住大声喝骂。 猛占狂笑:“不接受,就只有死路一条!今天我们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必定要血洗新月村!” 非儿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们谈不下去了。你们一定要这样做,我们也只有誓死抗争到底了!” 说完,她走出凉亭,挥手示意大家回村。 猛占在背后笑道:“小女娃子,你回去跟大人说,我们就要杀上门了,怕死的就快投降吧,哈哈!” 他的几个随从也哈哈大笑。 贡扎老爹和纳吉大叔脸色极为难看,不住咒骂。非儿将刚才谈判的过程讲给史晓峰听,史晓峰大怒:“你答应划几处水源给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对豺狼没有道理可讲,只有跟他们拼了!” 非儿秀眉紧蹙,叹气道:“我也知道他们这次绝不会轻易罢休,但是硬拼的话,新月村太弱小,只怕…只怕今天就要大祸临头了。” 史晓峰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总之…总之,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 非儿一笑:“史大哥,多谢你了。但我是村长,不能丢下族人只顾自己啊。” 史晓峰心想我又不是村长,其他人,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四人回到新月村祠堂,把经过一说,众人无不愤怒,大骂卧虎村欺人太甚。 梅朵大妈说:“我们绝不能屈服,若真的并入了卧虎村,以后我们肯定没好日子过。猛占一向恨我们入骨,他会把我们当牛马使唤的!” 众人一致附和,大叫:“绝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