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叶父的承诺,叶青也就不用再去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了。
这个家看似平时都是叶母咋咋呼呼管着里里外外,但其实真正掌握着决定权的,还是叶父。
现在叶父同意了叶青提出的条件,就算叶母和叶家其他几个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叶志高跟叶红对此当然不满。
毕竟这俩自私惯了,都把家里的钱视为了自己的,这俩一个十九一个十八,马上都是能成家的年龄了,早就做好了要把叶父叶母的手里的存款哄骗到手的打算。
可现在叶青忽然搞了这一出,又是要钱又是要手表棉花的,彻底打乱了这俩人的计划。
虽然叶父叶母都是工人,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每个月得有近百块的进项,但架不住家里头人多啊。
而且叶家在乡下还有爷爷奶奶在,每个月得给五块钱的赡养费,所以算下来,叶家每年能余存个百十来块就不错了。
这么算的话,叶家这些年存下来的钱,顶天了也就两千块出头。
可叶青这次狮子大开口,一下就分走了七八百块,等于家里的存款一下就得缩水三分之一,这让叶志高和叶红如何不恨不恼?
叶母也是憋屈得不行。
家里的钱怎么花她都是有成算的,她都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工作让给大儿子,再过个两三年,再想办法去给小儿子买个工作,剩下的钱,估计也就刚刚够给俩儿子娶媳妇儿用。
但这个家向来是由叶父说了算,他都同意了,叶母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好在这个当口反驳。
本来她在知道叶青命不久矣后,是真的觉得对这个二女儿有些亏欠的。
可叶青这么一闹,她仅存的那点愧疚顿时消失殆尽,只剩下恼怒和不满。
叶青当然知道家里这几个都各怀鬼胎,但她才不在乎,甚至在达到目的后,她就笑眯眯地进了阳台那间杂物间。
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她有些累了,得好好睡上一觉,毕竟明天一大早她还要去市郊呢。
哪怕已经跟这一大家子撕破脸皮,叶青却是有恃无恐,半点不担心叶家这些人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毕竟她有心脏病这事儿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叶家只要不蠢,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招惹她,不然真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让她在下乡插队前就挂了,那叶家可就要重新再出一个孩子下乡,那绝对得不偿失。
叶家投鼠忌器,哪怕再不满,也会在下乡这事儿尘埃落定前,把叶青给稳住。
这边阳台杂物间叶青睡得一脸香甜,那边叶家众人却是相当窝火。
“发什么愣?赶紧做饭去,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饿得快要前胸贴后背了!”
叶父没好气地冲着叶母发号施令。
叶母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这些年家务活基本上都是二女儿在干,她都已经十指不沾阳春水很多年了,现在骤然要她来做饭,她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叶母下意识就想叫大女儿来给她打下手。
可叶红鬼得很,知道叶父对升职的事儿感兴趣,立马就假装要跟叶父细聊那个杨厂长的情况。
这在叶父看来是大事儿,他立即迫不及待地拉着叶红问询打探,根本不让叶母把人叫走。
剩下那仨对视一眼后,都纷纷躲进了房间里,压根没有要去给叶母帮忙的想法。
叶母心里不得劲儿,只能在厨房摔摔打打。
手忙脚乱给弄好了晚饭,味道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但大家都饿了,这时候也顾不上去计较饭菜的味道如何了,先胡乱应付一顿再说。
等晚上躺在床上,叶母翻来覆去越想越气,忍不住问叶父:
“这二丫头真是翅膀硬了,以前看着挺贴心懂事的,没想到心思藏这么深!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老叶,你不会真打算如了她的愿,把她要的东西都给她吧?那些钱可都是咱们给儿子攒的!”
叶父眼中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这钱就算给了她,她有命花吗?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办法,保管叫她怎么把东西拿走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叶母一愣,忙问叶父想了什么办法。
叶父却不多解释,只意味深长道:
“反正她都活不长了,死也要死得有点利用价值!这事儿要是安排妥当,不光咱们家那些钱能追回来,说不准还能让革委会那边欠咱们家一个大人情!”
叶青还不知道叶父对她起了杀机。
她这一夜睡得倒是挺安稳,一大早还不到六点,她就睡醒了。
因为要去市郊,所以她也没耽搁,起了床胡乱洗漱了几下就出门了。
这时候叶家其他人都还没起床,昨天叶青闹的那一出,让这一家子都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几个人集体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凌晨才睡着觉。
叶青先去国营饭店排队吃了早餐,一毛钱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就能吃到饱。
然后她又在菜市场转了转,四下看了看,了解了一下这个时期沪市的物价情况。
这时候粮油副食还有肉菜摊都是要排队的,哪怕才六点,已经到处都排起了长龙,菜市场供应的东西不多,只要货物一上架,不到半小时就一抢而空。
叶青看了一圈心里面就大致有底了。
总之现在大街上能看得到的店面和厂子,都属于国营,什么东西都得凭票购买。
倒是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里面偶尔也会有不要票的瑕疵品,但这样的东西基本都会被内部人员消化,外人如果没这方面的门路,根本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