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月亮高高挂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落在树丫上,洒下一片斑驳的黑影。
“小姐,这是刚从账房支出来的月例钱。”采菊双手捧着钱袋子站在镜台边。
姜至从衣领口拿出她戴在脖颈处的白玉,将其握在手心里细细把玩,她见自己这头及腰的长发总算被丫鬟们收拾妥当,便立刻欢快起身,摆手道:“放那就是。”
“是。”采菊瞥了眼一旁的小青,迟疑几瞬后行礼告退。
“怎么了,不开心?”姜至见小青有些愁眉苦脸,她拍拍对方的小脑壳,柔声讲道:“可别是因为今天你没能出门啊。”
“不不,是……是我自己方才贪嘴多用了两块糕点有些撑着了。”
“你这小鸟胃属实是不顶事啊。”姜至摇头玩笑一句后,正色说待她从姚青兰那要来通行令,便会带她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出去一同去浪荡。
小青抿唇一笑,点头重重低嗯了一声。
她跟着姜至行至床边,为人捻了捻被角。
或许是白日耗了许多气力,姜至一挨枕头便呼呼大睡,入梦会起周公。
小青放慢动作小心行走,生怕扰了阿姐的清梦。
路过屏风时,她顿住脚步,到底没奈住心头的痒意,去镜台前拾起一只白绿铃花流苏发簪。
她的指尖缓缓抚过发簪的每一角,直到对着铜镜将它别到头顶,小青才正色端坐在圆凳上,仔细打量铜镜里的自己。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青顿时心头一跳,慌得找不着北。
她飞速将簪子取下藏进袖口,起身背对镜台。
半响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外头只有无聊的风在不停的原地打转。
小青顺了顺心口,她正要掏出簪子放回妆奁里,结果定眼一瞧,好家伙,一粒白玉小珠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砸在石砖上,小青半趴着身子跪地摸索,却怎么也寻不到。
汗蒙了脸,她觉得眼眶酸胀无比。
姜至翻身,小青闻声而动,她紧张地瞥了眼晃动的床幔,便头也不回地快速逃离案发现场,顺便带走罪证。
过了两日,姜至去往姚青兰那处吃茶,小青半道上借口头疼要出府去医馆抓药。
“我陪你一块去吧。”
“不用不用,夫人相邀,阿姐怎好拒绝,而且我这头疼的毛病是自娘胎里带的,到郎中那扎两针就好了。”小青连连摆手,神情抗拒。
姜至见状只好作罢,她意识到这小妞子也是有小秘密的。
而到主院后,姚青兰拉着她话了半天的家常。
姜至忍住心底的不耐,微笑应答,做一个丝毫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人。
“阿至,过几日我与你一同上前安寺去给大哥大嫂们上炷香,他们若是知晓你神智恢复清明,定当会欢喜非常。”姚青兰讲至此处,似是无比忧伤,她捏起帕子捂嘴,啜泣了两声。
姜至闻言立马坐直腰板,可算是到今日会议的重点内容了。
她等着身旁的姜语丹将宽慰人的话讲完后,便清了清嗓悠悠地开口应好。
姚青兰这才止了泪,她拉起姜至的手连着夸耀了两遍好孩子。
她不由分说地抬手命仆从再换桌点心来。
姜至顿时愣住,本以为进入最后一项议程的她总算意识到,原来前头都是开胃菜,这满桌的花样都才刚往上摆呢,她起码还得在这熬一下午。
“入座吧……”姜语丹缩着头怯怯地喊了声三姐姐。
姜至无奈撇嘴,好似有一大写的囧正印在她的脑门上。
而此时位于府外的小青独自一人来到了银楼。
丫头热切地拥着她走到一众首饰前。
“小姐可有瞧得上眼的?”
“我……只是想来修个物件。”小青眼神不住地往那琳琅满目之处瞟,却不敢再上手去摸。
“那小姐可否先让我掌掌眼?”
小青闻言小心地打开层层相叠的丝帕,那丫头仔细瞧了眼她手心的簪子后,直接领她去到柜台前,由掌柜的相看。
“小姐,您可赶巧了,我这最近刚进了批从南洋运来的白玉珠。”掌柜乐道,他讲赶明就可以将其修补如初。
“那自是极好。”小青抿唇一笑,却在下一秒得知所需银钱后瞬间跨脸。
“小姐,若您不喜,还可用此簪兑换其他的首饰。”丫头暗自琢磨一番后开口询问。
小青捏了捏荷包,抿唇不语。
半响后她让人给自己去寻只差不多模样的簪子。
丫头摆了三样放在她面前。
小青犹豫片刻后选了中间那支成色稍差的,她的荷包里又添了二十两银钱。
正当她准备收拾回府时,却迎面撞上了在大街上晃悠的哑巴。
“小哑,这,这!”小青兴奋挥手。
哑巴,哦不,应该是顾家六小公子,远看还是那身月牙白的直襟长袍,可走近了一瞧,他那领口边边还绣着银丝样流云纹的滚边,腰束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其上只挂了块古朴沉郁的墨玉。
小青突然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就在这一瞬堵在胸口。
哑巴近在咫尺,她却感觉自己和他不知在何时生出了距离,眼前这人简直和春香楼里的他大相径庭,没想到那顾府对下人这般好。
“啊。”对面的哑巴见人神情呆滞,他在空中比划两下。
终于,熟悉感归来,小青嗅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沉香,心下稍许安定。
她捂着脑袋娇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