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清,水蓝蓝。
姜至闭着眼,任由大片阳光洒在身上,照得人心里也暖暖的。
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早已等候在此的哑巴尬笑着比划。
他的翻译徐小弟在一旁同声传译,说是要一道去洛城。
“有缘,真是有缘啊。”他将一切归结于巧合。
姜至不满,当即要拒绝,哪料顾斯阳先一步点头同意。
“你干嘛……”姜至挪到顾斯阳身侧小声抱怨。
顾斯阳和她咬耳朵:“你觉得他真要回洛城吗,一看就是那位派来的。”
“嗯?”姜至疑惑,“他为什么要让他来监视我们?”
“还不是怕我赖在京中,找他来也方便行动嘛,毕竟和我们有层关系在。”顾斯阳慢慢解释说,“那位总是想太多,他觉得我是个不能为他家所用的危险分子,于是打定主意要派个人来瞧瞧我们是不是真按计划回去了……”
“好吧。”姜至勉强答应,她又开始没缘由地紧张起来,“要不你还是骑马快走吧,快些离开才好……”
姜至不停喃喃道要快些走,顾斯阳瞧出她的异样,忙宽慰说无事。
“你就快回家了。”他勾着嘴角缓缓保证道。
姜至觉得这句话好奇怪,抬头反问:“难道你不回去吗?”
“当然要走啊。”顾斯阳答得很含糊。
果然,他们的五人行才开始没多久,就彻底陷入停摆。
哑巴偷偷告诉姜至,要和她密谈。
姜至沉默地看向他,意思不言而喻。
“是和顾斯阳有关的。”哑巴趁无人注意,赶忙挑开车帘比划。
其实另一侧的顾斯阳早已知晓他的动作,却并未阻拦,只是左手垂在衣兜下,摩挲着姜至送的平安符,任由他折腾。
姜至想了许久,答应和哑巴离开。
于是,当队伍停下来休整时,姜至和哑巴单独进到一片密林。
姜至:“有什么事你快说。”
哑巴:“其实是陛下派我来的。”
“哦,所以呢?”姜至不耐烦。
不知为何,她的心竟跳得格外厉害,姜至分不清她究竟是在紧张还是在害怕。
可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一切不都在变好吗?
直到下一刻,哑巴的一句话直接叫她脑中的那跟弦绷到了极点。
“陛下要杀他!”姜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哑巴这样比划。
前儿个一大早,哑巴被人在家门口绑了。
“谁啊,谁敢绑我,我可是当今贵妃的亲姊兄。”哑巴一摘下遮眼的黑布后,立马气急败坏地甩开膀子比划。
他以为是赌坊催债的来绑票了,打算亮明身份好先唬住对方,谁知下秒瞧清是谁后,两股战战,二话不说便跪地求饶。
萧启不愿与废物多费口舌,直接言明目的。
“他们二人,只能留下一个。”当哑巴听到这句话时,胆战心惊,却也立马做出选择,他意识到,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哑巴喜滋滋接下任务,还为此想好了理由。
就如现在,他与姜至说出一半真相,再摆出那副哪怕冒天下之大不讳也要救你的痴情嘴脸,将一切的过错通通推到了萧启头上。
“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姜至咬牙切齿地怒吼。
哑巴以为计谋奏效,慢吞吞地做出无奈的表情,悠悠地比划说自己也是没法子:“阿至,你我的关系如此亲密,我不忍见你受伤……”
“你怎知他要动手?”这一刻,姜至无比冷静。
哑巴却像行动迟缓的老头子,抬个手都废了吧唧的,一往外比个字就停两秒。
“不对!”那一刻,姜至似乎想通什么,恐惧如潮水涌来,她瞬间面色惨白,拔腿往队伍休整处狂奔。
哑巴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远远跑开。
“顾斯阳!”姜至在呐喊。
青青草地被血色染红,横七竖八的尸首堆在湖边。
明明是在烈日下,周遭的一切却阴沉得可怕,一场虐杀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姜至赶来时一切皆晚矣。
顾斯阳在见到她身影的那一刻,勾着嘴角拔掉插在身上的箭,纵身越入湖中。
天山圣女湖湖面荡开一圈圈血色涟漪。
箭头上被抹了剧毒,杀手们见其再无生还可能,四散退去。
“顾斯阳你个骗子!”姜至喊得撕心裂肺。
她毫不犹豫跟着跳进湖中。
撒开鸭子死命追来、结果只拽住个破衣角的哑巴差点也被带进湖中,他劫后余生般拍拍胸口,没料后盘不稳,直接四仰八叉地倒进泥坑。
他雇佣潜藏在林子里的打手们才拖拖拉拉过来,领头的笑眯眯上前要扶他起来。
哑巴气急败坏地伸手比划,打手们就好像都看不懂手势,个个呆站在那不肯动弹。
“废物,废物!”哑巴又比了个动作,接着扯下钱袋子扔到领头怀中。
总算见到赏银的打手们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心满意足地下水捞人。
“一定要抓住他!”湖里的姜至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这一个念头支撑着她死命憋气往下游去。
“就差一点点了。”瞧见那直直往下坠的身影,姜至眼前已是阵阵发黑。
她碰到了顾斯阳的手指,却别撇开。
姜至难以置信,心底却在哀求:“天呐,谁来救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