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我关于折照君的消息也不太多,算是道听途说一二。若有不实之处,实属无心之失。”南齐开口说完免责声明,然后继续道,“你们知道晚阳折照吗?”
“那是折照君成君前的四字封号?”
这个很好猜测和联想。
“君”不仅有品行要求,而且对于实力要求亦是极高。非是一道上登峰造极的人,不可能被十瓣莲注意到。那为君之前,有个世俗上的“四字”封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不过“晚阳折照”这四个字,听起来就不怎么吉利,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取的。
得亏折照君不计较。
南齐点头,也似乎是看出了冰的疑虑,“据说是,折照君相当的温柔和煦,世人想象不出有什么可堪上他的东西了,只有黄昏时阳光的折影可比一二,遂得名。”
冰皱了下眉,物无美恶,过则为灾。温柔是好事,但是过于温柔,就难免不会是懦弱和好欺负?
况且欺软怕硬是人之本性。
实际上,好像也是如此,刚才即墨容就对夜月的失礼和冒犯全无生气,好脾气到简直就是在诱惑人去戳弄他几下。
而某人着深衣、束高冠都勾不起人对他的敬畏之情,冰简直难以想象,要是将这样的人摊在大街上会不会逗引人如鹰鹫般,来啄食殆尽。
“对了,冰、夜月你们能将译好的卷子,借我抄一份吗?”
南齐的说话声,将冰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她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在想什么?那可是一个君,哪儿由得着自己去担心。
“好啊,拿去吧。”这冰和夜月倒是爽快的同意了。
再一个低头,冰看着两份卷纸上字迹的对比,彻底地乐呵了起来。
诺伦那龙飞凤舞、狂放不羁、自成一派的字,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是个人就看不懂。
哦,不对,不是每个人都像折照君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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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伦看着眼前的书卷,随意地翻了两翻,忽然把书页一合,低头“啧”了一声。
都不消闭眼,刚才的场景就似乎被人施了咒一般,魔障一样浮在他眼前。
——即墨容那双平静无澜的双眼,定定地望着他道:“容会尽己所能护其周全。阿诺,世有恶果,但在容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不希望我的学生食后才明。”
如果是别人这么大言不惭地话,诺伦多半挑眉一笑,附和两句也就过去了。
但是同当世之人一样,人难免对“十君”的许诺格外信重。姓诺的,还格外相信,姓即墨的。
无他,十君在接下十瓣莲时,拿着神魂向天地许过誓。
吾为君,不谋私,不弄权。不耽于一姓之荣,不囿于一族之利。以神魂为誓,请天地为鉴,一俯一仰,一言一行,皆无愧于万民。
诺伦记得有人对他说过,诺伦老师,以你之能,封君是迟早的事。
但他自己心里有数,自己怕是永远都与那个位置无缘。
非是无此能,是不想去荷重而行。
至少为君之誓,他既无法言之于口,更无法落实于行。
能力都已到了君的地步,怎会自愿套上枷锁呢?
况这是一条永不能回头的路,既已为君,天地为证,万民尽知,此为美谈。
但相对应的,若有差错亦是,天下尽知,万民所唾。
而且这担子一旦挑起,便几无放下的可能。就算,熬过了天劫加身,又有几人承受的起世人的指点猜疑呢?
天劫的量是恒定而有数的,最多就是那么一会儿的事,扛过去了又是好汉一条。没抗过去的话,最多回归自然呗。
但人言不是,它会如附骨之蛆一样始终缭绕在人身旁,哪怕避世不出,哪怕生死道消。
不然哪儿来的遗臭万年呢?
思及此,诺伦皱了皱眉,似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垂目笑了两笑。
也罢。那人年少封君,举止磊落,内里澄明,自不会有自己这么多腌臜心思。
无知无觉之间,诺伦握紧了手里的书,眯着眼睛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有人冲他笑着随意的说:这世道太乱了,但我想开辟出一块明澈之地来。这样,人们不管遇到怎样的险境,心中总归会有一点希望。
久无波澜的洗心石,终于在他脚下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啧。”
诺伦满不在乎地低头看了一眼脚底的洗心石。
他将手里的书随手放在架子上,暗自嘲道,杞人忧天。
自己多少年没见即墨容了?
人家或是年少轻狂的一时所为,也不一定。
自己倒在这儿发愁,闲的。
不过在他所认识的人中,会讲这种既愚蠢又狂妄的话的,恐怕只有两人。
印象中,这两年即墨容未曾对他说过。
再往前的话,自己又确实与他不熟,这种几乎推心置腹的话,就更无可能了。
而另一人,纵使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无法挂在口边的。况且,对于彼时的自己,那人怕也是没必要讲这些话。
待下午课业结束的钟声响起时,即墨容看了眼自己桌案前尚厚的文稿,表情未有丝毫变化。将其悉数整理整齐,往广袖中一收,便起身推门离去。
青林依古塔,摊书傲百城。
即墨容到了七塔七层,不自觉间便将本已很轻的脚步,又放缓放轻了些许。
而在层层书架后,见到坐在地上,背靠书架睡着的诺某人时,即墨容依然神色如常。
他熟练地将某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