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至知道了?”
华阳倒是优哉游哉地坐下来喝茶:“他若是知道,如今我便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吴少夫人才稳下心神:“那他——”
华阳淡定道:“他自以为是,恐怕是误会了许多。”
吴少夫人抚着那扇面,皱起鼻子,自嘲道:“原在大明宫里,最是不屑这种下作手段,如今也得和人这样虚以为蛇。”
可谁不是忍辱负重呢,难道现在还能妄想保持住公主的高贵么?
“管它什么手段呢,好用就行。”华阳道。
说到这里,她其实有些许的心虚,在和慕容至的交锋中,她刻意把他的思维往另一个方向引导了,只是那个方向对于眼前的义阳来说……
算了,先保命吧,反正义阳坑她不少,这次就算坑回来了。
华阳垂首说:“往后你还是少召我吧。阿伽能猜出我的身份,只怕你家翁身旁别的姬妾,久了也能看出些门道来。且……你得抓紧了。”
吴少夫人抓着扇柄,用力点了点头。
“万事小心。”她俩互相对对方说。
自从她将扇面送还给吴少夫人后,慕容至发觉吴少夫人果真不再宣召她。她的生活重心便一味地朝着王怀灵倾斜过去。每天炖汤炖补品,格外殷勤,三不五时地向彭叔索要食材。竟也不知她从哪里得来的食谱做这些。
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她给他调弄食物,从来没有如此用心过。
慕容至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时候竟然有点羡慕七娘——是因为她看重七娘腹中骨肉,还是她看重七娘本人?
他心中不爽,故而凡是他在洛阳的时候,就一定要把十五娘带在身旁,分开她们姐妹二人。华阳对此看起来并无什么意见,胆子大了还敢支使他手下亲兵去给王怀灵买吃食。
不过慕容至在洛阳的时间始终很零碎。
他逗留洛阳,慕容崎将他视为大敌,三不五时派他出去荡寇。洛阳周围的几乎都是游兵散勇,他私以为慕容崎用他,简直是用牛刀杀鸡,无奈慕容崎背后有父汗的命令,他无论如何只得听命于他,至少目前尚是如此。
乞伏贺豆是他非常信任的副手,他从寿春回来后,便是乞伏贺豆坐镇他在洛阳的大本营。只是在洛阳还有一个贺拔勃,他年纪大,脾气也大,每次来军帐商量战术的时候不摔个盆是不会罢休的,与乞伏贺豆很是不对付。
他有次巡营带着华阳,被贺拔勃见到,又跌了个盆出去,正好砸到华阳的脚下:“军营重地,哪里来的妖女!”
华阳听“妖女”听习惯了,只装模做样往慕容至身后躲,扬起娇俏的声调呼喊一声:“将军!就叫你别带我来了!我还要回别院陪姐姐呢!”
慕容至很是受用她的乔张做致,揉了揉她的脑袋,只呵斥了一声贺拔勃:“是我带她来的,难道叫我去领军棍?”
一旁的贺豆便附和:“将军将那两个扬州瘦马转手送了大王子,原来是已经有佳人在侧了。”
华阳立刻大声问道:“什么扬州瘦马?”
慕容至知道她如此作态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也乐得顺手将她揽入怀中,作昏聩无能模样:“哪能比得了你?”
也不曾看见华阳在身后露出一张绝色的面孔,对着贺拔勃扬起一个嘲笑。
贺拔勃三代老臣,只忠于王庭汗王,他在此,不过是汗王为了制衡他和慕容崎之间的力量的。慕容至也不便和他撕破脸,派了手下亲兵前去安抚一番了事。
等到了无人处,华阳立刻冷了下来,从慕容至怀中挣脱,开口便是:“我今天能不能帮姐姐去买枣泥糕?”
慕容至烦透了她张口姐姐闭口姐姐,又思及明日慕容崎又让他亲自带兵去剿什么匪徒,一帮乌合之众,哪用得上他亲自动手,胸口一口气卡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华阳见他不做声,以为他默认了,于是便起身走出帐,找刚若护送她出去买东西。
自从上次把刚若留给她用之后,她支使起他来极其随意,刚若仿佛成了她的亲兵。
见她同刚若有说有笑,慕容至顿时火起,他抄起桌上令牌用力扔了出去,直接打在了刚若的脑袋上。
华阳惊讶回头,见他脸色难看,顿时噤声。刚若虽然不明就里,仍然立刻跪下。
华阳本想扶他一把,瞥见慕容至冰冷目光,便也缩着脑袋跪在一侧。她思忖了一下慕容至为何不悦,便说:“将军何必把气出在刚若身上?将军出去荡寇的时候,若非刚若,那些留在洛阳的老将都恨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骨!”
慕容至瞬了瞬目:“是么?”
荡寇不需要他带那么多人出去,所以营中留下不少将士,有部分是他的亲兵,有部分却没有那么忠心。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在别院里好好待着的么?”慕容至问。
华阳垂着脑袋:“我在想着给将军编排入阵曲,所以有几次叫刚若带我去看操练,被刚才那个将军发现了几回。”她语气很是委屈。
按照军规,操练这种事情不是不允许有人窥视的。贺拔勃作为教头,且为人刻板,自然不能容忍华阳做这样的事情。也就是慕容至在时,他稍微收敛,若慕容至不在,但凡他见到华阳出现在校场,是立刻就要发火赶出去的。
“连累着刚若也被骂了几次。”她继续说。
慕容至揉了揉眉心:“你就非得看操练么?”
华阳继续委屈道:“不是将军说的,我的舞步绵软,非得好好观察真正的战士怎么操练,才能排出舞蹈么?”
还真是他自己说的。
她又说:“若非这样,我同大王子那里一个团只会跳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