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浑身一凛,她马术绝佳,长安城中女郎无人能出其右,不少郎君在她面前也得俯首,可她如今这个十五娘的身份,是绝不可能会骑马的。
华阳惨白着脸:“我怕……”
慕容至冷冷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可怕?不好好学,难道每次随我出去都要和我共乘么?”
华阳道:“我坐车也行……”
慕容至说:“丢脸!”
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坐车?简直是奇耻大辱!
也不等华阳拒绝,他转身吩咐亲兵,不一会儿,亲兵牵上来匹矮小的牝马。
华阳心想,竟还知道给她这个初学者找匹温顺矮小的。她抬眼偷偷打量了一下慕容至,他马术比她只好不差,如果她装作完全不会骑马,能有几成把握骗过他?
她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不劳烦将军了,若将军真想让我学,随便找个士兵来教我都够了……”
“本王亲自教你,你竟然有胆子拒绝?”慕容至逼近,声音里满是威胁。
显然,他是在之前那两个将军身上吃了瘪,现在想要玩弄她来解恨。
华阳抖了抖:“不敢……就是怕学得不好惹将军生气。”
慕容至冷冷道:“上去,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没那么多耐心你还来教我?!
华阳很想飞身上马再控制这匹马四个蹄子全都摁到慕容至的脸上去,但在慕容至的淫威之下,她还是默默地靠近了小马,颤巍巍伸手去摸了摸小马的皮毛。
油光水滑,肌肉紧致,颈部修长灵活,肩部线条流畅,长而不耷,是匹良驹。
慕容至问道:“如何?”
华阳转过脸来笑:“颜色真漂亮,眼睛也大,睫毛好长啊。”
慕容至的唇边流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在嘲笑她关注的重点。
“骑上去试试。”
华阳后退一步,睁大了眼睛:“我怕。”
慕容至拎住了她的领子,像是甩货物似的将她甩了上去。
华阳揪紧了马鬃,整个人害怕得趴伏在马上,两股战战。那马的确温顺,竟然一动不动,任由华阳揪着它的皮肉。
慕容至将马缰塞进华阳的手里:“坐起来!”
分明很坚韧的腰肢,此刻怎么软的像是条长虫?
华阳颤颤巍巍坐直,一双杏眼里满是惊恐,那小母马刚刚打了个响鼻,她便尖叫着扑了出去,若非慕容至接住,她差点摔个脸着地。
“这么害怕?”慕容至有些狐疑。
华阳揪住慕容至的衣领,微微喘了口气,还未等张口说话,慕容至的手臂一松,她便直愣愣地掉下马来。
这回真的啃了一嘴的泥。
见她趴在泥地里半晌不起来,慕容至的灰眸中划过一丝异色。
若不是投怀送抱,何必这样做作地扑进他的怀里?可若是刻意扮蠢,又怎么不爱惜自己的皮囊?
他拎小鸡似的把她拎起来,见她目光呆滞,显然是被吓到了。好一会儿,她才红着眼睛:“我不学了。”
慕容至抬手蹭上她面颊上的擦伤,动作粗暴,让华阳倒抽一口冷气。
他低头望进她蓄满了泪水的杏眸。
不甘、愤怒、控诉,却唯独少了恐惧。
他便又想起那天他敲打她后,她麻溜地爬起来说:“我可以。”
“你必须学。”他道,“否则,你的姐姐……”
华阳抓紧了马鬃:“好,我学!”
她踩着马凳颤巍巍地坐到了马上,依然是浑身颤抖的怂样,那小母马往前试探着走了两步,她身子一歪,便朝着另一侧滑了出去。
这回慕容至伸手也没用了,她简直是干脆利落地摔了个狗吃屎。
她爬起来,另一侧脸颊上蹭了一块对称的伤口。生理性的眼泪哗哗流,却紧紧抿着唇,看都不看慕容至一眼。
慕容至依旧冷眼瞧着她。
在旁边牵马的士兵都看不下去了,在她第三次上马的时候伸手扶了她一把,当他正想要教华阳夹住马腹,稳住身形的时候,慕容至却突然恶劣地拍了一把马的屁股。
小母马受惊冲了出去,华阳都没坐稳,尖叫一声,那士兵本想冲出去救护,却被慕容至伸长手臂拦住。转瞬间,华阳便从马上落下来,拖行出数丈远去。
幸好那母马年纪小,还算温驯,没跑多远便停了下来,华阳如同一条死鱼般挂在马屁股后面,面如金纸。她一条胳膊已经脱臼,身上到处都是擦伤,脸上脏得面目全非。
慕容至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华阳眯了眯眼,生无可恋地回望。由于逆光,她根本看不见慕容至的表情,只看清了他俯身,两条猿臂将她捞起。
碰到她脱臼的手臂,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男人多疑狡诈,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旁的试探?
而慕容至怀抱着华阳,看着她那条无力垂下的手臂,她偏头不愿看他,身体的僵硬也很明显地告诉他,她厌恶他的触碰。
她好像是真的……单纯没有马术方面的天赋。
他抱着她到场边坐下,叫人打来清水,掰过她的脸来,用毛巾亲自替她擦拭。她的脸上多处擦伤,嘴角磕破了一大块皮,一块血痂挂在皲裂的唇上。
精致的小玩具变成了这个脏兮兮的样子。而华阳却始终瞪着一双大眼睛,防备地看着他。
这让他很是不爽,擦完脸,他将华阳拉近。
他们不是没有过这么亲密的距离,但往常华阳屈服于他的威势,好歹也能迎合两下,今日不知是气急了还是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