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我给他一个面子。
散了场,垃圾要运到体育馆后面,一批批人拖着黑色垃圾袋往那边走,我和邬启又打又闹,拖到了最后一个才走。
把垃圾袋扔出去的时候,惯性太大,险些垃圾袋把我扔出去,邬启忙给我拎回来,捏着的后脖颈笑。
太不像话了。
但看在他是我的喜欢的人,我勉为其难饶他一命。
从体育馆后面往班级走,跟身边的人道了别,刚刚落单,身后就突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个人。
那人从后一把擒住邬启脖颈,狠狠地往下压,我俩还以为五班哪个傻逼,结果一回头,发现是那天给我差事那个人。
他这张脸不算难认,现在却已经憔悴透了,眼球里红血丝漫布,眼皮底下挂着一层深深的黑眼圈。
事情变故地太突然,没等我反应过来,邬启就被他掀倒在地。
那人喊得歇斯底里:“你不是很有钱吗!给我!再给我点!”
我清楚地看见,邬启蒙住了。
是啊。
这谁不蒙圈啊?上回是他送出去一捧玫瑰花,娇艳欲滴白玫瑰,帮他们和好了,怎么就回来反咬一口呢?
哪里出了错?
邬启似乎也想到了,眼眸一沉:“贪婪。”
那人眼眶更红:“你不给?凭什么!凭什么!”
下一刻,我看到那人松开了一只手,无力地垂在了身侧,然后突然高高腾起,重重地砸在了邬启脸上。
“你帮人帮到底啊!!!”
邬启无处可避,毫无防备。
头往边上蹭了一下。
发丝散乱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挣扎也不反抗。半晌之后,他拇指蹭了下嘴角的血,无奈地笑了下。
狼狈不堪。
我见过邬启所有样子,唯独没见过他狼狈的样子。我也不想生气,我对我自己认知明确,我是月老,不参与打打杀杀的。
但我,他妈的,控制不住。
我和邬启打了那么多次架,一次,一次也没打在脸上。
还问凭什么?你凭什么。
操,我好像起高原反应了。
当时场面混乱极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骑在那人身上,挥出去了五六拳。他脸上有血,我刚想宣告我是胜利者,就听见了邬启喊我的名字。
“桑月!!!”
我怔了下,茫然地回过头。
嘶——
有点疼。
原来是我手上的血。
我没理会邬启,拎起那人的脖领子,逼着他仰视我。
这是个什么事呢?
我忽然想明白了。
他和那个女生本来就是孽缘,当时就应该做个彻底的了断。但邬启突然手捧着花出现,给这段该死的恋情续了个命。
不该继续的缘,总会伤到一个人。
他发现了送礼物能哄好女孩子,以为自己掌握了恋爱公式,第一次送花,第二次就要比花稍微贵一点点,送个首饰,第三次送个口红……
无底洞一般。
但他只是高中生,饿了三天,把最后仅有的零花钱全给了女孩子。吃过螃蟹的人,哪会惦记小鱼小虾?
他以为钱越多,她就不会离开他。
也是走投无路,最后逼到了邬启身上。
然而邬启也有信仰,贪婪的人是财神爷最厌恶的角色,他绝不会再帮他。
“够了!”邬启给我拽起来,挡在了身体后面,“不要逾矩,把他的红丝斩了,做个了结。”
而后,他又很难受地握起我的手,小声问:“疼不疼?”
我死死的盯着他破了的唇角,反问:“你疼不疼?”
邬启没有绕圈子,直说道:“疼,我真疼死了,但我现在心更疼,阿月,这世界上快没我这个人了。”
“……”
撒娇是吧?
撒娇也不好使——好吧我确实受用。
我表情有点闷,咽了一口,感觉一股火气扎进了冰水里。
又隔了几秒,我才闭上眼,逼着我自己不去看邬启脸上的伤口,静下心来,伸出右手,召唤出了一面镜子。
神在凡间是有看家本领的。
我的看家本领,牵红线是其一,斩红丝是其二。前者引出一条红线便可以,后者则需要一个物器作引,也可以说这是月老的传家之宝。
从传家之宝里看凡人,能知道他的红线“年龄”。
若此红线上的数字为红色,那便是凡人姻缘。这种姻缘不需要两情相悦,是命中注定之人,只要一方动了凡心,那上面浮现的数字则是红色,喜红。
可若此红线上面的数字为黑色,还是负数,那便是孽缘,当斩。
我透过那面镜子看那人,他额心冒出一缕黑烟,写着-13,单位天。
负13天,也就是这段孽缘持续了13天,而导.火.索只是一捧白玫瑰。
人间有个俗语叫什么来着?
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念下一个诀,绷直双指,隔着镜子捻出那抹黑烟,像一道吸力,从根部抽走。
“13”的数字飞快地减小,最后缩短到“0”。那人的前额恢复一片光洁,同时,也仿佛抽走了那人一缕精气,让他整个人瞬间软了下去,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眼神里也失去光彩。
斩了情丝,以后再无恩怨。
谁也无法回头看,往事随风,皆为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