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光点点。
沈长宁匆匆赶到郊外的兰苑。
海棠树下,果然有个身影等候良久。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兰苑的信鸽?饲养信鸽的都是又聋又哑的宫女,是绝不会与外人交流的。兰苑的信鸽,唯一飞行线路,就是我的宫殿和兰苑。可以说,除了我和身边极少数人知道,外人是万万不可能知道的。”
长宁一口气说完,也最终走到了海棠树下。
那人转身。
长宁手脚冰凉,眼底抹上不可思议的震惊,仿佛世界崩塌。她从未想过,在人世间,能有人与自己一模一样。
“我是三十六岁的沈长宁,没错,我就是二十年后的你。你心里肯定不信,觉得见鬼了。是吗?”
“嗯。”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穿越回到二十年前。也不知道怎么回到我那个世界里去。找你来,就是和你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南夏,只能有一个女帝。这件事不能商量。”
“谁说要商量这个了。谁稀罕一个破皇帝的位置!我是要和你商量,你接下来会遭遇的事情。我毕竟来自未来,能提前告诉你,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沈长宁,你真是笨蛋。不,十六岁的沈长宁,你是笨蛋。”
长宁好气又好笑,“行吧,不过,你先容我缓缓。暂时,我不太能接受刚刚看到的和听到的。给我一炷香的事情。”
二十年的沈长宁,莫名其妙,穿越了。
一个时空里,有两个沈长宁。
是福亦是祸。
头顶的乌云遮盖苍穹,显得静谧寂寥。时不时传来几声麻雀,又显得聒噪。兰苑里,弥散着幽幽兰花香,飘散的香味,挤满了每个房间。留守兰苑的宫人,都是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故而,格外安静。入夜后,就是完全的与世隔绝。除了打更人,再无声音。
海棠树上,开满了花朵,娇艳似火。明媚如美人,绚烂夺目。这是为什么,兰苑里能栽种海棠的原因,全凭女帝喜欢。她就是喜欢别出心裁。在兰苑里种植海棠树不算什么,在鹤园里养了五六只傻狍子,才是好玩。
隔了很久。
长宁坐在草地上,对着海棠树下的人,慢慢问道:“可以了,你继续说。”
“再过几日,北夏会送来质子,他们的九皇子司徒黑海。看似服软求和,实则,是暗中下毒。作为北夏最杰出的毒师,司徒黑海的能力已经能悄无声息毒死所有人。毕竟两国之间,司徒黑海是来做质子的,不能明面上拒绝他的到来。可以在暗中杀了他。而且,他不能死在南夏。”
“司徒黑海,有你说得这么可怕吗?”
“瘟疫三年,死伤超过十万,患上后遗症的百姓不计其数。司徒黑海,就是一把淬了毒的利箭。他看着文文弱弱,甚至有时候,体弱多病,但最是阴暗狠辣。不要小瞧了他。他用毒的水平,绝不在任何的下面。”
“既然司徒黑海能让南夏卷入三年的瘟疫,为何他不直接毒死我?也就是咱们俩。”
“因为,他想要南夏覆灭,对于谁当南夏的皇帝并不在意。”
“更何况,”她说话说一半顿住,“他心悦我。”
哦,心悦我啊。
心悦我,还毒害我的子民?
“司徒黑海有病吧?哪有人会伤害自己心上人的?”
可不是么。
司徒黑海的确,病得不轻。
三十六岁的沈长宁,苦笑一声,“他是疯子,想要把我关在一个永远打不开的笼子里。”
“后来呢?”
“自然不可能。是海月,他杀了司徒黑海。那是他第一次为我杀人,也是第一次杀戮。”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海月趁着司徒黑海来南夏的途中,痛下杀手!”
三十六岁的沈长宁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相反,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要让海月知道。我希望,海月能永远保持单纯干净。在我的那个世界,海月太矛盾太痛苦了。我不希望,他变出那样。既然命运使然,我来到二十年前,那就应该改变命运。我要为海月,拼一把,让他干干净净的。”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手脏了就脏了。可是海月小可爱,他不是,他本来就是干干净净的小可爱,不应该沾染凡尘俗世。把他带到南夏,我已经很后悔,让他卷入纷争,是我最大的错误。”
她说着,右边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那是来自于后悔的眼泪。
早知道那个谪仙般的海月,会因为自己堕入深渊,她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我不会安慰人,要不你收起眼泪吧。咱们俩说正事。”
“行。不愧是我,足够冷血无情。”
一片花瓣飘落肩头,带来甜腻的香味儿。长宁抚了抚衣服,花瓣随之掉落,“你说,让谁去暗杀?”
放眼南夏,可用之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暗杀,这么机密的事情,决不能让外人知晓半分,不然传出去,北夏又有旗号挑起战争了。好不容易,维持了几年短暂的和平,不能轻易破坏。
“花自香。”
“为什么是他?”
“就凭他从小喜欢你,对你情深不已。”
“但,我能给他什么奖赏呢?他父亲是大将军,祖上都是望族,不缺金银,不缺高官厚禄的赏赐。是,我不否认,他喜欢我。我总不能,把自己作为奖品,送给他吧?”
“不,你能。”
“怎么个意思?他毕竟是将士,出入军营,我总不能把他纳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