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清风徐徐。
三十六岁的沈长宁坐在躺椅上,腿上还盖了一条不厚不薄的毛毯,乌发散落于脑后,眸光淡淡。直到匆匆而来的人出现,她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神色。
“说吧,找我来是什么事情?”
“从苦劳营捞个人。她叫顾鹰。”
女帝立在廊下,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粉红色的纱裙分外娇俏。她不解道:“理由是什么?你缺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么?那也犯不着去苦劳营里找吧。”
苦劳营,看名字就知道,在里面的人都是做着最苦最辛劳的工作。能去那里的人,无非是死囚犯,要么就是些极度卑贱的人。常年累月,在里面做货,就是再美貌,都会被生活磨平棱角,怨声载道。
就是皇宫里伺候的宫女,行宫里聋哑的嬷嬷,地位都比苦劳营里的人高。
沈长宁柔声道:“我不缺人伺候。兰苑里的嬷嬷,得了你的授意,平时的膳食都不曾亏待我。我现在喜欢安静,也不愿和人交流。让你去将顾鹰接出来,不是为我,是为了你。”
“按照正常的时间线,一年后,顾鹰会投身军营,最终成为大将军。”
女帝慢慢从阳光下走进廊下,走到沈长宁面前:“反正她最后都会成为大将军,何必我现在就把她接出来?她是凭借自己能力当上大将军的,何必我走后门,还惹得群臣嫉妒她,给她造成是溜须拍马才当上大将军的假象呢?”
她是觉得。
这个顾鹰明明有实力,为何二十年后的自己,现在就要她提拔顾鹰,岂不是容易造成误会。
沈长宁说话的语速极慢,仿佛要一字一句解释清楚般:“顾鹰的父母,都是罪臣之后,终身在苦劳营里伺候马匹,是低微到不能再低微的马奴。再过不久的一个夜晚,她会被朝中大员玷污。”
女帝脱口而出:“那你告诉我是谁,我直接杀了那个官员不就好了?”
沈长宁只觉得年少的自己幼稚,淡淡一笑,“暂时还不适合动他。你要做的,就是将顾鹰从苦劳营里带出来。然后,将她提前送去军营。”
女帝没有反驳,算是默许了。
“你很在意顾鹰?二十年后,我和顾鹰的关系非常好吗?”
“是的,我在意她。顾鹰是南夏第一个的女将军。她光辉的战绩上,不应该有污点。既然我穿越过来,就应该帮帮她。帮她,就是帮你,帮南夏。顾鹰她一介女子,跻身军营已经很不容易。在一堆男人中,混出大将军的威名,是非常难得的。”
“南夏,自古都是男儿当道。要知道,你能当第一个女帝,并非是靠着自身才华。而是因为,身上是唯一正统的嫡出皇家血脉。所以真正意义上,顾鹰才是南夏历史上,第一个女子为官的代表。她,要比所有人都优秀。单凭这一点,我服她。”
两个沈长宁目光交汇,不约而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好,我会善待顾鹰。”
“嗯嗯。其他就没啥事了。你先回吧。兰苑一切都好。每日三顿,嬷嬷都会按时将饭菜都放在门口,我会错开时间拿取,没有人见识到我真实的容颜。放心,我的存在,只有你一个人知晓。”
女帝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用不用给你找个御医看看。这大夏天的,你还在腿上盖毯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长宁苦涩笑笑,就是华佗在世都不可能救得了,“无碍,就是受了寒,过两天便会痊愈。你快走吧。不用担心。”
女帝半信半疑。
只待她彻底走后,大门紧闭的刹那。沈长宁,没有忍住,咳出血来,胸腔里憋了好久的咳嗽,终是身体不堪重负。鲜血从嘴角溢出,这副身体的状况,她自己比谁都清楚。穿过长廊,望着那棵生长在阳光下的海棠树,她的心情五味杂陈,就如同吞咽了苦果,其中的酸楚不便与人说。
谁能想到呢,十六岁的沈长宁活蹦乱跳,三十六岁的沈长宁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再过不久,就要死了。
——【苦劳营】——
女帝轻轻咳嗽一声,另一拐角的海月收到信号,戴好面具,唰的一下冲出来。
“女帝沈长宁,速速受死吧!”
海月大喊着,冲过来。
女帝边扫视四周,边高呼:“救命啊,救命啊。”
不是恰好,是卡点卡得好。
就在这个时候。
顾鹰路过这条回家的必经之路。
“救我啊!”
喊着喊着,女帝就躲到顾鹰身后,假模假样装出害怕的神情:“有刺客。保护我。”
海月手里握着的刀举得很高,从那个角度,都砍不到人。他也担心误伤了女帝,一直小心谨慎。
顾鹰手疾眼快,抄起旁边的树枝,冲着海月打去。
海月配合地接了几招,然后转身飞过高高的墙壁,消失不见。
女帝是想着,直接明晃晃将顾鹰提出苦劳营,容易让顾鹰遭到其他人的妒忌,不利于以后官场的友谊。于是她便想出一招,美女救美女的老话本,好叫顾鹰名正言顺。
“好了,别追了。刺客已经跑掉了。”
“是。”
“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您是南夏之主。”
女帝上上下下打量,顾鹰长得一般,但是眉眼间的英气着实难以忽视。她扶起跪在地上的顾鹰,“今日,我遇到刺客。是你救了我一命。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我将赏赐你金银财宝,以及府邸宅子。你快谢恩吧。”
顾鹰心直口快:“陛下,救了您,是我分内之事,无需赏赐。只是,您出行,怎么身边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