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君在家的时候,总爱喝相思醉。
这酒是她自个儿酿的,醇香绵柔,她每次都能喝两壶。
来这儿的时候,她带了六壶,酒瘾犯了的时候,便喝两小杯。
今儿是月圆,沈钧君拎着一壶酒,又拿了个小酒杯,独自出了门。
安阳城的城楼不高,因为饥荒,这儿的县守饿死了,衙役们也都四散。
城门无人把手,幸而城外有驻军,倒也无妨。
沈钧君爬上城楼,坐在城墙上,仰头看着月,只觉得心中凄楚无从诉。
酒香浓郁,雁雍鸣踏上城楼阶梯的时候便闻到了。
“对月独酌,沈少爷好兴致啊!”
他轻笑揶揄,来到她身边坐下。
沈钧君没看他,也没将酒壶递过去,只沉默着的坐着。
原本她早已就寝,只是刚躺下便想到白日那个面颊消瘦,饿死在她面前的女人,就没了睡意。
“沈少爷。”他轻轻唤了一声。
嗓音略低沉,有些微哑。
沈钧君眯着眼眸,有些微醺。
她没喝多少,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嗯?”扭头看他,微微疑问。
对上她的视线,雁雍鸣正色问她,“你为什么要来安阳城啊?”
沈钧君长久的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知道,对于这儿,很多人是避而远之的。”雁雍鸣神色淡然,转头望月,声音缓缓,如水,“你能来,能慷慨,已经能够让他们安心,也让他们相信,苦难都会过去。”
“你所做的那些,已经是你尽了最大努力做的最好了。”
“但人的能力有限,这世道乱了,天灾人祸躲不过,能帮一个就帮一个,实在帮不了,也无须强求。”
雁雍鸣看出了她心头的苦,一番话道来,倒是真让她心境开阔了许多。
“雁将军倒是看得开啊!”不过开口,却还是没忍住揶揄他。
雁雍鸣眼眸暗了几分,“如今这年月已是太平之年,若是动乱,或者别人侵犯边境,在战场上,死的人是这儿的十倍百倍。”
所以能吃上饭,能安稳和乐,不用让那些家中唯一的男丁上战场保家卫国最后却战死沙场,在他看来,这就是已经足够了。
雁雍鸣的话,似乎起了作用。
回去后,沈钧君一夜好眠睡到天亮。
三日后,沈钧君随雁雍鸣一块出了城,前往阳明山。
她怕耽误时间,一路咬着牙,不管累了痛了都不吭一声,但她实在过于纤弱,就连雁雍鸣看了都觉得不忍。
但心中也清楚不能误了事儿。
于是一路紧赶慢赶,顺利接上了运粮的队伍。
千年带队,一行十人运了两大车粮食来。
如此一来,至少又能顶上半个月。
只要京中粮食不断,那必然可以让安阳城百姓撑过黑夜,早日见到黎明。
“路上还得小心,这一路过于太平,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回去的路上,雁雍鸣提醒她。
沈钧君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更加谨慎了些。
可千防万防,还是遭遇了山匪。
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为了粮食。
“兄弟们,抢啊……”
他们人数众多,一哄而下,根本不是他们这十几人能够抵挡的。
好在千年武艺高强,雁雍鸣更是金戈铁马百战不殆之人。
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有他们两人在,还是很快扭转了颓败的局面。
只是……
经过一番打斗,山匪头子早就发现其中沈钧君武功最弱,也是被保护的最好的。
所以他直接杀进重围,直接把刀架在了沈钧君脖颈上。
“都给老子住手。”那人低喝,刀往皮肤上一压,锋利的刃便割开了肌肤。
沈钧君只觉脖颈刺痛,蹙着眉兀自忍耐,哼都没哼一声。
她不怕痛,但绝不会屈服于这群山匪。
“放开她!”雁雍鸣一声怒吼,拔剑就朝那人面门刺过去。
山匪闪躲不及,只能挥刀抵挡。
而沈钧君便趁此机会用手肘狠狠杵在男人腹部,挣开他的束缚后,立刻退到安全位置。
却见雁雍鸣为了不让山匪再把长刀砍向她,愣是用手臂接下了刀刃。
他手臂立刻被划开一条血线,血色瞬间沾染衣衫,看起来触目惊心。
“雁将军!”
沈钧君立刻抽过一旁地上插着的刀,朝着那山匪劈了过去。
雁雍鸣虽然受伤,可战力不减,两人配合默契,直接将那人逼到退无可退。
沈钧君喘了口气,说道,“留活口吧。”
若不是世道糟了难,谁也不想落草为寇吧。
“好。”
剩下的人,死的死,擒的擒,一场闹剧总算散了场。
所有人原地休整,也要把死去的兄弟掩埋。
沈钧君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血水沾湿了衣襟,她顾不上自己,一心想着雁雍鸣的伤。
好在千年身上带了上药,已经交给沈钧君。
“雁将军,你坐那儿。”
沈钧君指了指自己对面,示意他坐下来。
倒有几分颐指气使的霸气模样,雁雍鸣不禁失笑。
作为本朝战将,他还真没有被人这么命令过。
但没拒绝,大步走过去坐下。
“我给你上药,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