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牛太可疑了,是他举报的杨大福,那杨大福应该恨死他了才对,大晚上的还要去看守所看望杨大福,指定有鬼。 上了大路之后,大路上更空荡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张国全更不敢离的太近,反正现在知道了赵春牛的目标,他也就不怕跟丢了。 早在太阳还未下山之前,月牙就已经挂在天边,那时隐隐的,淡淡的,不明显。 现在天黑了下来,那轮月牙清晰的闪现出来,周边的天际上布满了星星,一闪一闪的,明天定然是个晴朗的日子。 来到看守所的时候,夜空中已经满是星星了,多的迷花了眼。 赵春牛已经率先进了看守所,张国全赶忙把车子靠在一边,也顾不上锁了,跑到看守所门口就要进去。 看守所的警卫直接把他拦住:“喂,干什么的?” 张国全回答:“我来看个人。” “看什么人?有预约吗?就算有预约,这大晚上的也不能看人。” 张国全急了:“那刚才那个人是怎么进去的?我凭什么不能进。” 哪知警卫并不理会他那一茬,摆摆手,不悦的说:“你管人家干啥,管好你自己就行,要来看人,明天再来,赶紧走走走……” 不用说,赵春牛肯定和这里面的人认识,张国全说道:“我认识你们这里的一个警官,你就让我进去吧。” “呵,你说的那个警官叫什么名字?” “叫?叫?叫什么来着?”张国全仰起脑袋想着,他哪知道叫什么名字,也就上次和杨雷来的时候,托人家把请愿书送给杨建民。 警卫笑了:“你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在攀关系呢,赶紧走吧,再不走,你就别走了,里面多的是床铺。” 张国全悻悻的低下头,没想到是这么个状况,要是杨雷能跟着一起来就好了,肯定能进去。 一想到杨雷从一个有为青年变成了一个傻子,张国全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赵春牛出来的时候,张国全还没有离开,他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 走出来的赵春牛提着车把,往地上磕了两下,对着那片灌木丛喊道:“国全,出来吧。” 听到喊声的张国全身子一紧,没想到赵春牛发现他了。 张国全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赵春牛也没抬头看,只是盯着回去的路。 “走吧,天不早了。”赵春牛说了一句,骑上自行车先一步走了。 张国全也没犹豫,跟了上去,脚下快速蹬了几下后,追上赵春牛。 张国全问:“春牛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他自认为把距离拉的很远,过程中始终未见赵春牛回过头一次,按理说不应该啊,难不成是刚才警卫告诉赵春牛的,可是那警卫又不认识他。 赵春牛骑着车子的动作不停,只侧头看了一眼张国全后,又目视前方说:“当年我可是侦察兵出身的,你那点小儿科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张国全没想到赵春牛还有这等身份,当即好奇的问道:“那你现在……” 赵春牛领悟到他的意思,轻松的说:“你是想说以前当过兵的人,现在都应该混个一官半职了吧,怎么也不至于现在跟个农民一样。” 张国全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哈哈,确实如此,我以前的那些战友哪个混的都比我好,我之所以回到杨家庄重新做回农民,完全是因为我当年犯了错,不得已,嗨,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赵春牛坦然的说道。 “行,正好趁着路程,也就咱俩人,你坦诚的告诉我,你这么晚了,找杨大福什么事?” 张国全本想靠跟踪,看有没有办法得知赵春牛此行的目的,结果连门都没进去。 他只能选择直截了当的向赵春牛提问,也不知道赵春牛会不会说实话。 回去的路上,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整个大路在黑夜中,幽深幽深的,好像末路的尽头通往了地狱一样。 赵春牛没有隐瞒,缓缓的说:“我来找杨大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他在认罪的过程中编出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杨雷为开采河沙,为村里谋发展费尽心力,而变成一个傻子的故事。” 张国全不明白的问道:“编一个故事?杨支书本来就是在为开采河沙的事去动员乡亲们,结果路上遭遇不测,怎么就成了故事呢?” “是,你说的是事实,可是还不够感人,你还记得我下午和你提起的英雄主义吗?” “记得,英雄是死亡的,消失掉的,可现在英雄变成了傻子。”张国全感叹道。 “所以啊,才要中间加点故事,把杨雷塑造成一个伟大的英雄,那乡亲们在这种精神的领导下,根本不用苦口婆心的劝解,自己就跑到河滩上开采河沙去了。” 下午的时候,赵春牛就提出英雄主义的见解,张国全是理解的,那代表了一种精神,一种信仰,革命先辈的无私奉献和牺牲,引领着一代代人前赴后继的去追随,加以歌颂,这叫英雄主义。 当时,刨除对赵春牛的其它成见,至少当时,他对赵春牛提出英雄主义的观点,来引用到开采河沙这件事上,他是佩服的。 可现在,赵春牛竟然想去编出一个英雄,这属于使用了手段,虽然这个英雄最终能化成一种精神和信仰,但这种精神信仰背后却加上了一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