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一夜,没有一丝停歇的样子,好像小媳妇在婆家受了委屈似的,只敢小声的啜泣,回到了娘家后,算是彻底撒开了。 前一段时间沥沥拉拉的小雨下个不停,现在春夏交接的时节,变成了猛烈的大暴雨,天塌了似的,整个天空阴暗暗的,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张国全起来的时候,外面的雨水已经顺着门下空档,蔓延到堂屋里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汪积水顿时涌到脚面上。 张国全伸着脑袋去看旁边的侧房,四弟挽起裤腿在门口挖着稀泥,垒成一条长长的土坯坡,脚踝那么高,防止院里的水倒灌进屋子里。 正忙碌的张国正起腰的瞬间,看到三哥站在门口伸着脑袋,咧着嘴冲三哥喊道:“三哥,这雨下的可真不小啊。” 这雨下的太大,眼睛都睁不开。 张国全从墙根处拿出装种子的袋子,随便捣腾了一下,倒扣在脑袋上,和四弟一起挖着稀泥。 “这下你走不了了。”张国全埋怨的说道,他也不知道是该埋怨国正不听话,还是该埋怨老天爷呢。 张国正弯着腰,满不在乎的说:“没事,一般下大雨说明天要晴了,顶多再下个一天的功夫。” 趁着和泥的空荡,张国全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的说:“希望吧。” 垒完了侧房门口,开始垒堂屋门口,没作停歇,紧接着把流进屋里的积水舀出来,泼到院子里。 忽然,张国正把收音机给打开了,说:“这样干才有劲嘛,苦中作乐。” 折腾了一圈,饭也做好了,等吃完饭,张国全靠在门框上,抱着膀子,忧心忡忡的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胡思乱想着。 这一幕,被张国正看在眼里,他正在悠哉的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当即摇了摇脑袋,走到三哥跟前:“三哥,想啥呢?” 张国全的视线从大雨中移开,看向四弟说:“没什么,就是在想这雨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三哥的表情很沮丧,看在张国正眼里很不好受,他抿了下嘴唇,说道:“三哥,要不我不走了,等给你干完活再走。” 张国全摇摇头:“雨小了,你就赶紧走,我这心里总是莫名的发慌。” “三哥,你到底咋了?” 张国全耸了下肩膀,故作轻松的说:“真没什么,别再犟了,早点回去,要不然在部队里影响也不好。” “国正,你就听你三哥的吧,没多少活,到时候天晴了,就都好了,不用担心家里。”白鸽知道这个四弟和国全的关系很好,可人家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还有正事要做,不能老在这耗着。 张国正终于点点头:“那行吧,反正三哥你也别太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对,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张国全锤了下四弟的胸口,这小子越发的壮实了,估计自己现在都打不过这个四弟了,小的时候四弟一直都是哭鼻子的那个。 说是说定了,可结果天不遂人愿,本想着大雨下来了,按照老一辈人的经验,下不了两天就会停下,以后的日子将会艳阳高照。 可是没有停,一直那个尿性,水泼得似的,连老一辈的人都觉察出不对劲,这可真是起了个怪了,难不成要发场大洪水。 有这样的光景吗?是有的,那还是从老一辈人爷爷的爷爷口中听来的,那场大洪水可了不得,庄稼地全都泡在水里,导致颗粒无收,当时还饿死了不少人,也正是那时候,洪水褪去,在村东头的河沟上留下了一片河滩地,葫芦状的。 这是不是真事,或是大人用来哄小孩子玩的,谁也搞不清楚,反正老一辈人是那样说。 如果这场大雨再这么下个半个月,谁也说不好会不会真的发洪水。 下大雨的第一天,到了晚上,平路上积的水已经到脚脖了。 张国全和四弟百无聊赖,也没法出去,那雨下的眼睛都睁不开,索性呆在屋子里听起了收音机,一听就是一天的光景。 第二天的晚上,已经到小腿高了。 两人又是听了一天收音机,张国正直感叹,要是没这收音机打发时间,非把人憋坏不可。 张国全抱着膀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确实在出不去的这两天,是收音机帮了他们大忙,算是慰藉了一下他们浮躁的心情。 他望着外面茫茫大雨,忽然想起了瑶瑶,还有那个端庄的女人夏素娟。 第三天的时候,积水到了小腿高。 为什么涨的这么快? 除了因为不断落下来的雨水,还有就是春天里,一直细雨不断,地里早就被浇透了,下来的雨水很难渗到地底下了。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存着,积着,等它慢慢流进河沟,再汇入人工河。 照这样下去,太恐怖了,人工河也会装满。 他的庄稼地本来就地势低洼,如果河水一时半会流不到下游,也耗不了,一直涝着,那上一年种下的麦子将会颗粒无收。 张国正帮着三哥把屋里的东西都摞高,省得被屋里的积水泡了。 一边搬着东西,一边埋怨着说:“老天爷你赶紧停下来吧,可不能再这么下了,再这么下人都得疯喽,哎,我现在就想赶紧回到训练场,好好的释放一下憋闷的情绪。” 四弟突然提起了“释放”,这也让张国全突然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