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了?!”桑银立即起身,“怎么回事?!”
谢凉宸也是立刻站了起来:“苏师弟,起来细说!”
苏棉站起来,眼中都荡漾着泪光:“张师兄他……吃了变质的馒头,中毒了,现在人已经昏过去了。”
“变质的馒头?”谢凉宸额上青筋一跳,“他为什么会吃变质的馒头?”
苏棉哽咽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沉默一瞬,他低着头将一切都吐了出来:
“不瞒师姐,我们长月山……早已经弹尽粮绝了。今年旱灾过后接着发大水,地里种的东西几乎都死了,我们一直在吃屯粮。张师兄他食量比较大,为了给我们留口粮,自己把馒头省下来慢慢吃,结果放着放着就放坏了……”
一时间,房间内人人屏声静气,犹如树了一地木桩,空气紧绷得几乎要凝固成实质。
长月山,竟然已经连馒头都吃不上了。
谢凉宸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带我去张连城的房间。”谢凉宸冷声道。
“是。”苏棉看了桑银一眼,原本他是来请示师尊的,可不知为何最激动的竟然是师姐,师尊看上去也像把事情交给师姐处理的意思。
谢凉宸来到张连城床前,白青玉和岳霖守在张连城窗前,个个面色都很沉重。
张连城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虚弱,旁边放着一碗喝光了的汤药,还有半个已经生了点点霉斑的馒头。
谢凉宸站在他床前,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指尖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青玉和岳霖看着谢凉宸额上点着一颗朱砂,虽然很好奇,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时机。
谢凉宸定定地凝视着昏迷中的张连城,许久,她转过头来,沉声说:“你们照顾好他,我下山一趟,去去就回。”
白青玉等人点了点头,然后谢凉宸就奔了出去。
大约一炷香后,谢凉宸捧着一个巨大的食盒回来了,她将食盒“哐”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朝在场的所有人说:
“你们把这些东西吃完,一丁点都不许留,几个时辰之后我回来检查,如果有剩,我会替师尊处罚你们。”
苏棉、白青玉和岳霖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何意思,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谢凉宸又从腰间拔出一个葫芦,甩在了桌子上,说:“这是药,等张连城醒了,你们喂他吃下。”
说完这句话,谢凉宸转身就走,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忽然又转回了头,朝所有人大声说:
“从此以后,我绝不允许你们再吃变质的食物,都明白了没有?!”
在场的三人纷纷愣了一下,末了,都愕然地点了点头。
谢凉宸走后,岳霖轻轻掀起了盖子——
只见食盒里面放着许多碟菜肴,蒸得红通通的虾子,汁水淋漓的香辣蟹,红艳艳的酸甜排骨,金黄香脆的玉米烙,酱褐色的爆蟮片,还有一砂锅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和一大盆晶莹的白米饭。
……
谢凉宸回到自己的房间,找来一块抹布,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朱砂。
桑银已经前去看望张连城,只有沈云移还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此时他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把玩着一枚青瓷茶杯。
谢凉宸擦拭自己脸颊的动作十分慢,一看就是心里有事。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长月山就要走向灭门。
没穿越之前谢凉宸根本想象不到,原来在修真界,宗门也会因为贫穷而走向穷途末路。弟子为了果腹,甚至要吃发了霉的馒头。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她必须要加快进度,光复长月山,刻不容缓!
谢凉宸握着毛巾的手攥得越来越紧,直到沈云移含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腔——
“小孩,这可是我和你师尊亲手点下的朱砂,你说擦就擦?”
谢凉宸一愣,差点忘记了房间里还坐着个沈云移。
“总不能顶着这颗朱砂一辈子吧,”谢凉宸头也没回,继续用力地摩擦着自己的额头,故作轻松道,“而且我的脸这么黑,额头再点一颗朱砂,像不像哮天犬?”
沈云移一愣,兴许是觉得这个比喻很形象,有些忍俊不禁。
谢凉宸却没有任何笑意,脸色依然很沉重。擦完脸以后,她和沈云移重新坐到了案前,掏出了自己的图纸,想和他讨论一下。
沈云移坐下来以后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谢凉宸有些不自在,正当她准备发问之时,沈云移忽然将手伸了过来——
谢凉宸几乎是潜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觉他的大拇指轻轻在谢凉宸的眉骨上刮了刮,那微微粗粝的触感,让谢凉宸浑身一颤。
“朱砂都擦到眉毛上去了,”沈云移的声音浅淡中带着好笑,“我怎么收了个这么蠢的徒弟。”
“……哦。”还不是因为他刚刚点得太多?
人家桑银点朱砂都只是轻轻一蘸,沈云移这家伙直接把毛笔往朱砂盒里面狠狠一挖,然后盖章似的戳在她头上,害谢凉宸擦了好久。
沈云移的这个举动,细想下来似乎有些亲密,不过谢凉宸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师尊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沈云移跟他同辈,她和两位师尊相当于是爷孙辈的关系,沈云移这个举动明显只是晚辈对小辈的疼爱罢了。
不过因为修道的原因,沈云移的长相却和桑银一样维持在二十五六的年纪,看上去还是翩翩美少年。
谢凉宸看着沈云移幽深的眼眸正在发呆,脑海中突然想起一阵激烈的“滴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