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没了奖金还只是小事,伤到了东家的宝贝儿子,搞不好李韵当场把我开掉。
我小心地触碰了一下他的伤处:“痛吗?不会骨折了吧?”
他摇摇头,满不在乎地说:“说了没事。”
我跑到护士站给他要了一个冰袋,他还嫌麻烦,拗不过我坚持,应付地敷在手背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说。
我知道故不故意都不是我免责的借口,工作失误了就要立正挨罚。但是我还是十万分心疼我的奖金……
“进门的时候,你明明落在李总身后半步,我真没料到会打中你。”我继续解释。
秦嘉守说:“我伸手想给我妈挡一下,所以才碰到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作声?”
被打到的瞬间没有喊疼,甚至事后还故意把手藏起来了。
“你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不也说了?”他特别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我问了什么傻话,“再说你第一天上班,我没必要让你在我妈面前落个坏印象。”
我没想到他会替我着想,我也不相信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会替我着想。
他大哥那样的,动不动就对服务他的人出言不逊,才符合我对他们的刻板印象。
“你待会儿……不会改主意吧?”我试探着问。
“放心,我不会跟我妈告状的。”他说,“反正我的体质天生好得快,这种程度的红肿,过两个钟头就看不出来了。”
我肃然起敬,难道这就是定制的超能力?是听说过,有些人伤口恢复速度比普通人快。
“那就意味着,我这个月的奖金保住了,对吧。”我挺开心的,突然间风停了,雨停了,我又觉得我行了。
秦嘉守被我问烦了:“你要是真不放心,给我5000块保密费怎么样?保证守口如瓶。”他居然真的摸出手机,打开收款码,面无表情地说,“支持手机转账,现金支付打九折。”
我打个哈哈:“你真幽默。”
门轴转动的声音。
秦嘉守随手把一次性冰袋扔进垃圾桶,仍旧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双手插兜。
李韵疲倦的脸出现在门口,两眼通红,似乎掉过了眼泪。
“走吧。”她说。
去公司的路上,车里一片可怕的寂静。
李韵让张礼来把车载可视电话切断了,于是连打电话的声音也没有了。
早高峰开始了,大F空有百公里加速2秒的动力,却被困在高架上以20码的速度缓慢向前挪动。
“你哥哥……”许久的沉默后,李韵说,“可能没有几年时间了。你要包容他。”
秦嘉守说:“我懂。”
“我也知道,嘉安脾气不好,常常让人觉得无理取闹,说话又难听。他现在这样,都是我惯出来的,但每每想到,他会走在我的前面,我就不忍心再苛求什么。”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李韵眼眶发红,打开了后座之间的纸巾盒按钮。
“当初是我坚持要生下他,我这个当母亲始终对他存着一份亏欠。照理说,你是他的兄弟,没有无条件忍让他的道理。但是——”李韵放低了声音,红着眼睛望着秦嘉守,“以后这个家、这份产业,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就不能更加懂事一点吗?犯不着和你哥哥过不去。”
秦嘉守皱眉问:“我还不够忍让吗?”
“你刚才不应该拿话刺激他。”
秦嘉守沉默了一会儿,说:“妈,别人家都是大的那个让着小的,他比我大11岁,他才是哥哥。”
李韵说:“你的起点比别人家高,你不能拿普通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秦嘉守恹恹地回答:“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车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已经8:50了。
早高峰不仅路上堵,公司大楼的电梯也挤得不行。不过幸好李韵有专用的电梯,用不着去公用的电梯门口排队。
母子俩下了车就直奔会议室,这个会大概保密级别挺高,我作为贴身保镖都进不去,于是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
会议负责接待的小姑娘进去倒完一圈水,也退出来在门外候着。
她大概也是无聊,小声问我:“以前没见过你……那个大块头保镖呢?”
“你说毛裘?”我问。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看起来跟黑熊一样又壮又凶,不敢跟他搭话。”小姑娘说。
那必然是毛裘了。老伍是穿衣显瘦型的,脸虽然长得不咋样,身形没得挑剔,跟黑熊不搭边。
我说:“毛裘回去负责秦家内宅的保安了。”
女孩子小声地“哦”了一下,又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嵩山武校。”事关学校荣誉,我挺直腰杆,站如松的气势先摆出来。
“哪里?”
“嵩山文武专修学校。”我报出全名。
小姑娘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问我:“是大专吗?”
“是中专。”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怕伤害到我的样子:“现在还有中专这种东西吗?我以为只有我爸妈那一辈才……”
小姑娘说得倒也没错,她爸妈和老伍一辈人,老伍从武校毕业的时候中专学历还有点含金量。后来钱通货膨胀了,学历也跟着通货膨胀了,到了21世纪30年代,本科毕业都不太好找工作,中专文凭更是等同于废纸一张。
赵可可跟我提过,现在就算是当保安,起码也要有大专学历,想当队长必须本科起。所以别看毛裘肌肉发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