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下意识便否认,“你那时候才几岁,记事了吗?”
秦嘉守说:“三岁。但我的记忆从2岁就开始有了,并且记得很清楚。”
我还是不松口:“你一定是记错了,15年前你看到的那个人,只是碰巧跟我长得很像而已。A城1000万人口,偶尔撞脸也是挺正常的事。”
“你可能没有理解,”秦嘉守神色倨傲地跟我解释,“我说‘记得很清楚’,是指过目不忘。这是我妈在基因实验室最先定下的5条要求之一。”
这样也行?
我开始觉得事情麻烦了,不过就算他把我当年的照片打印出来怼到我脸上玩找不同,我也是不会轻易承认的。我死扛到底:“你看到的人可能是我妈,老伍说我和她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你宣称六岁的时候母亲意外去世,十五年前,我如果见到的是你妈妈,那你今年到底几岁?”秦嘉守找到了我的破绽,步步紧逼,“而且你的耳朵后面,有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红痣,不至于连这种胎记都遗传了吧?”
我不自觉地抬手去摸耳朵后面的小痣,手抬到一半又赶紧放下去。耳朵后面的这个痣,小到连摸都摸不出来,不起眼到我差点都忘了身上有这么个东西。
秦嘉守继续往外甩证据:“还有你的右手,掌纹三条线是互不交叉的。如果你觉得不够详细,给我1分钟,我就可以把它们的走势画出来。”
我握住了拳头,手指头抠着掌心。我盯着他,感到后脊一阵发凉。
“你的指纹有3个是螺旋,分别是左手大拇指、右手食指和右手无名指。”他的视线落在我握紧的拳头上,问,“还要我继续说吗?”
我深吸一口气。
“够了。”我懊恼地问他,“你是扫描仪吗,哪个牌子的?”
秦嘉守眼中有几分得意:“那你终于肯承认了?”
“你究竟在哪见过我?”我问,“细节记得这么清楚,肯定不止是一面之缘。”
“十五年前,我家里的保姆受人撺掇,把我装在行李箱里带出秦家。伍叔中途把我救下,为了揪出幕后主使,和我妈商量对外假称我被撕票,实际上他把我送到了他最信得过的人身边。”
他望着我:“那个人就是你。我在你家藏了三天,你就照顾了我三天,给我折纸船、做手影游戏。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摇头。五年前的事都忘得快差不多了,何况十五年前的事。
他有点失望的样子:“可我还记得很清楚。你家在青山二路花鸟市场边上,从市场中间穿过去就是你家小区的后门,你住在12栋1单元,1702,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我以前确实租住在那一片,后来花鸟市场和周边小区都拆了,我就搬走了。搬了快有十年了吧,我要查日记才能确定具体的搬家日期。
想到这里我灵机一动,打开搬家公司APP,查询历史订单。
搬家起始地址:幸福里公寓12-1-1702,他记的一个字都没错。时间是2024年10月22日。
耳朵后面的痣和指纹还有可能是这两天他偷偷观察以后来诈我的,11年前就拆迁了的这个住址,却绝不可能被他短时间内调查到。
我叹了口气。
知道我不老不死的秘密的,在世的只有嵩山武校的校长老徐了。过去那么多年,我总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不过普通人的寿命那么短,我不知道已经熬死了多少个知情的人,包括老伍。
就算是老徐,今年也78了。
秦嘉守的情况稍微麻烦点,他200岁的预期寿命,要熬死他要有点耐心。
“你到底是谁?”他欲言又止地问我,“原本,我想暗中调查清楚了再与你对峙,但是……”
我问他:“既然你早就看出我不是老伍的女儿,为什么一开始不揭穿?我作为你母亲的贴身保镖,来历不明,你就没有担忧?”
“有一件事你说得没错,伍叔跟着我妈妈三十多年,我们都相信他,也信得过他推荐的人。不然你以为,你的入职背景调查会只走个过场而已?而且,”他声音低下去,近似自言自语地说,“十五年前你照顾我那三天,也能看出来你不是一个有歪心思的人。”
“那今天怎么又想起来要揭穿我了呢?”
他压低声音跟我谈条件:“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手里也有你的秘密。我们互不干涉,谁也别告发谁。”
绕了一大圈,原来是为了这茬。
那我就笑了:“我这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就跑路呗,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就是了。倒是你,被你妈发现你的小金库,你可是一分钱都剩不下了。”
他横眉竖目的:“你还欠着我家100万,想逃债?”
秦嘉守似乎努力想做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但终归是年轻了点,气势不足,让人觉不出多少威压。
“你搞清楚,欠钱的是老伍,人死债就消了。我愿意替他还债,仅仅是因为良心上过不去,法律上我可没有这个义务。”我破罐子破摔地说,“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一走了之,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2035年了朋友,还以为是一百年前的黄世仁与杨白劳吗?时代不同了,要我做替父还债的喜儿,也要看法律支不支持。
我特别无所谓:“你赶紧跟你妈告密去,那我就能没有一点心理包袱地跑路了。明年老伍忌日给他烧纸,我也有个理直气壮的交代。”
他一下噎住了,憋了半天,内伤一样问我:“那三七分行不行?”
这才是讨价还价正确的打开方式嘛,扯那么多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