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守跟我说,程舒悦突然给他打电话,央求他明天带她去S市。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对她这样刚中学毕业的女孩子来说是出远门了,她不敢自己去,也怕事后被她爸爸发现一个人跑了那么远。
“她去S市干什么?”我问。
“……去看赵星辰比赛。”
“……”
我恍惚记得当时混乱中程舒悦是提过一嘴,赵星辰快要比赛了。
“你就答应了?”我问,“你不劝着也就算了,还要帮她暗度陈仓?”
“我怎么没劝,道理都跟她说尽了,她还是坚持要去,说这次比赛对那个姓赵的至关重要,没有她在现场鼓劲,他恐怕连半决赛都进不了。”
“他心态要是这么容易受影响,活该进不了。”我说,“你不会心这么软,就因为这个理由答应了吧?”
“倒也不是……”他迟疑了一下,“主要是程舒悦说,要是这回我不帮她,她就向我妈告发我,大家鱼死网破。”
“这么狠?”
我回想起程舒悦温柔顺从的样子,很难想象她会说出这种威胁的话。
“她为了能去比赛现场,不顾一切了。我反而开始担心如果我不陪她去,她另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办法,到时候更加不可控制。”秦嘉守说。
这倒是真的。如果程舒悦孤身一人前去S市,那还不是完全落进了赵星辰手里?
“所以你打算去当一趟护花使者?”
“不是我,是‘我们’。”秦嘉守纠正我,“别忘了你跟我在一条贼船上。”
“我当然听从小少爷的指令。”我声音带笑地回答。
他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多想吧?”
“多想什么?”
秦嘉守没头没脑地说了个关键词:“护花使者。”
我秒懂,这小子怕我吃醋呢。
“这有什么,要是你觉得程小姐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跟她绝交,像甩个包袱一样把她甩掉,再也不理睬,那才可怕。”我说。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秦嘉守不好意思地说,“还是你懂我。”
“不早了,还有别的吩咐吗?”我准备要挂电话了。
“没有了——等一下。”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明天下雨,记得要带伞。”
我奇怪他扫描仪一般的记忆力居然也会有遗忘的时候:“我出门每次都带伞,你忘记了吗?”
他“哦”了一声,又说:“明天要开三个小时的车,你早点休息。”
我答应了:“好的。”
那你倒是快点挂电话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总觉得他在没话找话拖延时间,但是我没有证据。
秦嘉守磨磨蹭蹭的,有的没的又聊了十分钟,才低声说:“明天见。”
我如释重负地说:“明天见。”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雨。
我们6点钟就出发了,去租车公司换完车是6:35。为了节省时间,程舒悦打车从家里出来,跟我们约好到去S城上高速的路口等,这样我们就不用跑回头路。
我开到约定的路口,就看见程舒悦打着伞站在那里等我们。那把伞可能是为了能放进女士手包而生的,设计得小巧玲珑,在这样刮着风的下雨天不太够用。
程舒悦鞋子和背包都被打湿了,腿上也沾了一些路过的车子溅起来的泥渍,显得有些狼狈。
她上了车,翻背包找了半天。我以为她在找擦水渍的纸巾,却是翻出了两张门票,越过副驾驶的靠背,递到秦嘉守眼前。
“谢谢你们能陪我去,我帮你们订好了票。”她怯怯地说。
秦嘉守一声不吭把票收了。
车子过了收费站,正式上了去往S城的高速。
“我的票是今年4月份就订好了的。”程舒悦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柔声细语地解释说,“星辰为了这次比赛训练了很久,那时候我就跟他约好了,要到现场为他加油打气,没想到后来你回来了,我爸爸要我跟你相亲……”
“那怪我咯?”秦嘉守说。
程舒悦急得快哭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秦嘉守默不作声地拿起驾驶室旁边的抽纸盒,递到后排。
“谢谢。”她小声说。
“我是生气,我最烦别人威胁我。”他目视前方摇摆的雨刮器,“但是我答应带你出去,不是怕你告发我,而是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出发,担心你独自去见赵星辰吃亏,你懂吗?”
程舒悦说:“我懂的。”
“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帮你,还是在害你。”他说,“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程舒悦举着手发誓,“我已经跟他讲好了,要是他明年能拿到一块奥运金牌,我就想办法说服我爸爸让我们在一起,不然还是分手吧。他答应了。”
我忍不住说:“奥运金牌是这么容易拿的吗?小伙子挺自信啊。”
“是不容易。”程舒悦说,“这次S市的全国游泳锦标赛拿到冠军,才有机会从省队选拔进国家队集训,然后明年3月、5月各比一次选拔赛,排名靠前才有机会代表国家队出去比赛。去奥运会拿金牌更不容易了,要面对全世界的顶尖高手。这过程中的任何一场比赛,他都不能有失误。”
她如数家珍,显然早就做了不少功课。
我说:“那你还不如直接跟分手算了。”
“我不行。”程舒悦的眼神黯淡下来,“他脾气有问题,我也知道,但每次他求我不要分手的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