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得很近,说话时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耳朵。
我用胳膊肘把他格开,笑着回:“拉倒吧。你想做我的移动硬盘,也不看我用不用得起这么贵的。”
秦嘉守没个正形,说:“伍老板看着给,意思一下就行。一块不嫌少,一亿不嫌多。”
老杨沉默地看着我们打情骂俏。
我觉得有点失礼,咳嗽了一声。然而秦嘉守似乎没有get到我的提醒,言行越发亲昵。
我立刻就意识到了他是故意的。
老杨对秦嘉守说:“我一直以为……小程姑娘和你才是一对。我们一起出去那么多次,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最近才在一起,以前您没看出来,是对的。”
老杨的目光出神地望着窗户外面,思绪仿佛已经飘得很远:“真好啊……我跟念晨刚谈对象的时候,也有这么好……”
他的脸上满是惆怅。
我们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从老杨的病房里告辞出来。
在走廊里,我就问秦嘉守:“你连老杨的醋都吃?他生病了,才把我错认成他妻子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既然是认错了,那我们秀个恩爱,对他能有什么影响?”
我边往电梯的方向走,边说:“尊老爱幼,传统美德。老人家面前,举止还是规矩一点好。”
正好有一部电梯来了。
我正要往里走,秦嘉守拉住了我。
“走楼梯吧。”他说。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要求我好好的电梯不坐,从23楼走下去,我一定会骂他脑子坏了,没事找事。但是现在我看到他一个眼神,就明白了。
电梯下去,顶多十几分钟,挤得要命,说话都不方便。电梯门一开,他是少爷,我是保镖,就要互相装作清清白白。
楼梯间就不一样了,能说悄悄话,还能磨磨蹭蹭地捱时间。
“好。”我说。
谈恋爱就是让人忍不住想干些“脑子坏了”的事。
我们转身进了消防楼梯间。
他果然没抱什么正经心思,一进去就疾风暴雨地亲吻我,把我亲得腿软。很难想象半个月前,他还是个说喜欢都要拐弯抹角的羞涩男孩。
后生可畏啊。
“伍玖,你的年纪比老杨还要大吧。”耳鬓厮磨间,他突然问。
我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个干什么。但当我已经跳出了生老病死,年龄对我而言已经不是一个敏感话题。我直言:“具体大多少不知道,不过肯定活得比他久。”
秦嘉守松开了我,故作矜持:“那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应该表现得 ‘规矩’一点?”他挑衅地看着我,“尊老爱幼?传统美德?”
当他用吻得充血的嘴唇说出这些词,无异于赤|裸|裸的勾引。
我心甘情愿地咬了饵,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要,我就喜欢你不规矩。”
秦嘉守憋笑憋得胸腔震动。
“如果只是因为年纪大,就要毕恭毕敬地对待,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对你动心。至于老杨那边,我当他是朋友。朋友的忙要帮;朋友对我的女朋友有什么误会,我肯定会让他快速认清现实,一码归一码。跟他的年龄也没有关系。”
他抱着我解释,和风细雨地蹭着我的发顶心。
我笑:“你好像我以前养的猫,独占欲强得不行。我一回家,它就上来蹭我的腿,要在我身上染上它的味道。要是我在外面摸了野猫,不得了,它就炸毛,龇牙咧嘴地哈我,不洗三回手近不了它的身。”
秦嘉守不顾形象地呲出一口大白牙,十足一只凶悍的猫科动物。他说:“你要是还联络你的前男友,或者勾搭新认识的男人,我也炸毛。”他强调,“特别凶!”
我笑得肚子疼。
我们手牵着手,慢慢往楼下走。掌心相触,有点微微的汗湿,却谁也舍不得放手。
老杨今天一时的错认让秦嘉守十分介意,走到12楼,他还耿耿于怀地问我:“你以前真没见过老杨?”
“没有。”
我把我的理由跟他说了——老杨拍下那张全家福的时候,我正忙着照顾老伍。
这个理由却不能让他完全信服,他又问:“你不是有记日记的习惯吗,有没有找过老杨的名字?”
我说:“以前的日记,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一部分,被老鼠啃坏了一部分,剩下的是从1984年开始的,再往前的就找不到了。再说,以前都是手写的,几十大本日记,要查一个名字哪那么方便。”
“现在文字识别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你可以拍照扫描一下,能直接转成电子文档。”他给我出主意。
他说的办法我很早就想过,只不过一直提不起劲头来付诸行动。
“我的日记又不是有价值的古籍。就算花了精力扫描、校对、整理,大多也只是昨天哪个百货公司打折,今天吃了什么,诸如此类鸡零狗碎的日常。不值得再为了过去浪费现在的时间。”
秦嘉守试探着问:“能让我看看吗?”他欲盖弥彰,“嗯,我只是想研究一下过去的物价。”
掌心的那点潮热突然让我无法忍受。
“想得美。”我挣开了他的手,停下脚步,落在后面,比他站的台阶高了两级。
我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以他的阅读速度和记忆力,怕是用不了一天,我过去几十年遇到的事、见过的人、每一个临时起意的念头,都要原原本本地袒露在他面前,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