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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韵像失了魂一样,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就踉踉跄跄地出了温暖的候诊室,走进了深冬的夜色里。她手里拿着的报告跌落在地板上,也毫无所觉。

我捡起装着报告的大信封,替她拿着,追上几步给她披上外套,同时通知周进把车开过来。

李韵被我牵着上了车,脸色苍白,眼神呆滞,任由我给她解下围巾、扣上安全带,一句话都不说。过了好一会儿,都快到滨海路1999号了,她忽然声音嘶哑地开口:“掉头,去岭山墓园。”

这个地名,只有在A城长住了几十年、经历过亲友生老病死的才知道。周进明显不熟悉,乍听这个,迟疑地问:“哪个 ‘ling’山?”

“我知道,靠近城中湖那块,北面的那个岭山墓园。”我诧异地问,“老板,这么晚了,还要去墓园?现在肯定已经关园了。”

李韵固执道:“我就想现在去。你让老刘去跟墓园管理方打个招呼,给我开门。”

寻常人想一出是一出,还要看看客观条件允不允许,办不到的,也就算了。偏偏李韵这样的,明明白白向大众公示过的规定也约束不了她。

我只好呼叫管家刘叔,让他先去安排。

周进把车子掉了头,研究着导航上的路线,问:“有东园、西园两个园区,大门开在山的两侧。去哪个?”

李韵靠在后座,沉默不语。

“老板……?”

“不去了,回吧……”李韵眼角有泪划过,“义山的遗骨早就丢了,东园西园都没有他……回去吧。”

李韵无声地哭起来,彷徨无助像个走失的小女孩。

墓园终究是没有去成。

晚上11点,秦嘉守打来电话,问李韵怎么没去帝都。

我问:“她没跟你说?”

“没有。”秦嘉守皱着眉说。

“那不正好。你不是本来就让她别去?”

他一脸郁闷:“我怕她突然到我的公寓来,就跟租客商量,让他们提前几天搬走,我回去布置一下。幸好他们本来就租到年前,又好说话,我给他们退了一个月的房租就走了。早知道她不来,我就不折腾了。”

“我们今天差点就去了。但是程小姐的孕检结果出来,似乎不太好,你妈就临时改道去了医院,要求复查。复查结果也不好,你妈很伤心。”我按照自己的推测说。

“怎么不好?”

“我就零碎听了几耳朵,具体的也不清楚,医生通知结果的时候把我赶出去了。”

秦嘉守若有所思:“程舒悦知道了吗?”

“截至傍晚那会儿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医院的第一手检查结果都直接通知到了你妈那里。晚上回来以后,你妈会不会告诉她,那我就不清楚了。”我问秦嘉守,“你说,万一孩子真的有问题,你妈,她爸,会坚持留着它吗?”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问题,如果是遗传了秦嘉安的病,那其实出生之前还是有干预手段的,他们不会放弃。如果是别的病……小病肯定也会想办法保胎。”

我想起刚才的情形,“我觉得这个病肯定小不了。你是没看见,你妈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差点三更半夜到你爸坟头去哭。”

秦嘉守也很诧异:“真的?”

“嗯。要不是她突然想起你爸爸的遗骨已经丢了,我们现在还在岭山墓园呢。”

他叹了一口气,说:“看来那个孩子真的有很大的问题。不过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不代表她能坦然放弃,我还没见过她什么时候服过输。等她缓过神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住她的孙子。”

然而这次打击对李韵太过巨大,第二天,她还没有缓过来,待在家里休息。

第三天,也没有去办公室。

连着两天没有出现在公司,这对于工作狂人李韵来说,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贴身照顾她起居的保姆说,她病了一场,大约是那天晚上吹了点冷风,回来就发起了高烧。等烧退了,又没有胃口,急坏了小厨房的一干大厨师。

就这样,还忘不了工作,把人叫到书房,一边输液一边谈正事。

第四天,在我休假待命两天之后,毛裘突然通知我,准备准备马上跟着李韵去帝都出差,要去见小少爷。

我问:“李总病好了?”

毛裘说:“没呢,还是很虚。你多上点心,一路上好好照看着。”

我纳闷道:“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吧,不能等好全了再去吗?”

毛裘说:“谁知道呢。可能当父母的,还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我匆匆收拾了出差的行李,给秦嘉守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我们马上要过去了。他进入了考试周,今天最后一天,从早到晚都有考试,大多数时间都关着机,不知道能不能看见。

隔了三天再见到李韵,我吓了一大跳。她瘦了一圈,面颊上的皮绷在颧骨上,一头秀发疏于打理,发根处掺杂着来不及染色的花白银丝,看起来苍老不少。

她去帝都,看起来是临时起意,去机场的路上,才给秦嘉守打了个电话。

刚到午饭时间,运气好,电话打通了。

李韵尽管身体虚弱,态度却一贯强势,用的是通知的语气,告知了我们到达的时间和见面的地点。不知道电话那头秦嘉守说了什么,大约是找了借口拒绝吧,李韵说:“没关系,我可以等,多晚都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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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落地帝都,早就有安排好的司机过来接人,把李韵和我送到了秦嘉守的公寓楼下。

靠近帝都大学后门的高端公寓,面积比起滨海路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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