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却顾不得宋玉凝多想,那两个壮汉已经朝那人挥拳!
她抚了抚胸口,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去,在拳头即将碰到那人的时候,心一横闪身闭眼扑向那人。
挨打不重要,她要替这人挡这一下,好名正言顺和他认识。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有人掺和,一时不察被扑个正着,好在反应快,稳住身形没从凳子上后仰栽倒。
他一手推开怀里的人,一手握住侍卫打来的拳头,轻轻一扭。
“咔嚓”
“啊啊啊啊!”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侍卫的惨叫混合在一起,听的宋玉凝头皮发麻。
她愣愣地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这人,居然是顾砚临。
她刚刚本来想扑倒他来个美救英雄,谁知道眨眼就被推开了,再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她上辈子跟了几十年的奸臣顾砚临吗!
怎么回事?
他来这里干嘛?
雅间里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混战,她呆呆地看着顾砚临三两下就把两个侍卫和一个小厮打得倒在地上起不来。
那胖公子也挨了一脚,从地上爬起来,抖着手指“你你你”个半天,连滚带爬跑了。
雅间恢复安静,门外看热闹的人也陆陆续续散了,酒楼掌柜擦着汗愁眉苦脸进来道:“这位公子,那位是知州大人的侄子杨旭杨公子,您还是快些离开吧,省得出事。”
顾砚临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抬眼冷淡道:“多谢,帮我重新上几道招牌菜。”
那掌柜看实在是劝不动,应下后唉声叹气走了。
宋玉凝站在原地没动,她有点害怕。
她跟了这人十几年,知道顾砚临看起来光风霁月,可实际上是个疯子。
他生母是扬州瘦马,亲爹是户部侍郎,他自秦楼楚馆长到五岁,母亲死后被带回顾府,在嫡兄的欺辱中长大。
后来,他十六岁金榜题名成为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因办事万无一失,身后又无复杂背景,十八岁就成为天子近臣,二十一岁灭顾府满门,二十七岁官拜丞相。
他手握重权,天子成傀儡,朝中和他政见不一的臣子无不埋骨顾府私狱。
性格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手段极其残暴。
算算日子,现在的顾砚临应当是十九岁。
宋玉凝没忍住抖了抖,她有点怀疑自己今天来这是不是正确的。
此时的顾砚临合眼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神情有些阴郁。
这女子莫名其妙冲进来,现在却呆立不动,不知是谁派来的人,如此蠢笨。
宋玉凝压下恐惧的情绪,抿唇试探开口:“这位公子,刚刚的事对不住了。”
她顿了一下,鼓足勇气继续道:“我将公子误认成故友,因此冲动了些。”
顾砚临缓缓抬头,一双细长的凤目掀起,毫无情绪打量她。
眼前的女子一身绯色长裙,细腰盈盈一握,鹅蛋脸上细眉琼鼻,红润饱满的唇紧抿,通身气质说不上的奇怪——妩媚又青涩。
眉心的朱砂痣衬得她像一尊玉观音,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她的双眼低垂着,偶尔抬眼望他一下,又快速垂下,看似是羞怯。
愚蠢的模样跟他见过的所有人一样,没有半分区别。
顾砚临视线往下一扫,一双细白的双手无意识捏着衣摆,绯色长裙下的腿似乎在微微颤抖。
怕他?
他心头弥漫出一股杀意——为什么怕他?他暴露了什么?
顾砚临自诩从八岁开始再未露出过半点暴虐的情绪,做事待人都同普通人没有区别,最多是多了分读书人的高傲冷漠。
他确定自己从未暴露。
这女子为何怕他?她背后之人知道什么?
知道他那些事的人,都该成为一副枯骨才对。
她对于此番行动是个变数,不若放在眼前,探探她背后之人才是。
他的视线在女子脆弱的雪颈上停了一瞬,手指不自觉动了动,随后放到右手的红绳之上。
顾砚临若无其事收回视线,露出友好的笑:“姑娘也是着急了,无碍的。”
宋玉凝吞了口口水,强行扯起一抹笑:“为了表达歉意,公子这顿饭我请。”
“怎好让姑娘破费。”
“不破费,应该给公子赔罪的。”
“姑娘怎么不坐下说话?”
顾砚临笑眯眯看着宋玉凝,神情最是温和不过。
宋玉凝却感觉头皮发麻,口唇发干。
她干笑两声:“光顾着和公子说话了,这就坐。”
定了定心神,宋玉凝强忍着害怕,控制住发抖的腿,坐到了顾砚临对面。
顾砚临笑着给宋玉凝斟了杯茶,坐下后修长的手指不停摩挲着手腕红绳上的小玉坠。
宋玉凝点头道谢,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这带玉坠的红绳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顾砚临一旦频繁触碰,说明他心情极度不好。
宋玉凝心里焦躁的很,一个劲期盼知州侄子赶紧把他们一起带走。
没错,她要和顾砚临一起进牢狱。
只要进了牢狱,她不信梁妈妈今夜就能把她弄出来。
只要躲过今晚,后面的事再想办法就是。
宋玉凝拿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水,才感觉自己身上的冷汗消了点。
雅间陷入沉默,她动了动唇,再次开口:“公子是何方人氏,听口音不像是滁州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