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定,毫不在意地令他人伤心。
应梨眼神湿漉漉的看向邵明,试图弄明白,这样的人,究竟会强烈地想要祈愿着什么。
迎面而来的是一记轻轻的‘怦怦’声,那是邵明曲着无名指,拿指骨敲了敲她光洁的脑门,口吻难得有点正经,“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
应梨慢慢哦了一声。
难掩失望。
青石台阶上偶有凹陷,汇聚了一汪浅浅的水坑,路旁的枝叶青翠欲滴,不断有细小水滴沿着叶片的脉络滚下来,又在石头上炸开,无声无息。
再往下走几分钟就能接到大路了,邵明的车就停在路旁,他的精神为之一振,撩闲似的又问应梨,“你真想知道?”
应梨静静地望了他一眼,还是点点头。
对方下一句话与应梨所判断得分毫不差, “那先说你的。”
“我希望可以和我家人永远不分开。”应梨犹豫了片刻,“不管是灾祸,还是疾病、死亡。”
她的家人……那个古怪的姐姐啊。
邵明没吭声,他对应夏的印象极其恶劣,想不通应梨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姐姐,两人丁点儿都不像,应夏,更像是邵明家里的人。
他有点失望,“你求得是你们两人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中规中矩的答案,但完全不是邵明想要的。
不是喜欢他吗,他当时就在旁边,怎么一点都没提到他。
“不是的。”应梨顿了顿,斟酌着讲道:“我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过,我希望不要有那一天,就算是死亡,我也希望可以和她一起。”
邵明惊了片刻,他甚至停下脚步,含糊着评价,“…你挺粘你姐啊。”
他不能理解,不过也不是很重要。应梨重感情,邵明一贯知道。
女孩洞悉了他的不在意,她不想继续解释,于是催促道:“那你的呢?”
邵明偏过了头,他的唇角似乎勾起了恶劣的笑,“我又没说我得和你换。”
应梨就知道是这样。
前面已经能看见邵明的车顶了,他的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邵明希望这条路可以没有尽头——尽管他脚疼得不行。
应梨不再说话了,她穿了这双不合脚的鞋子,自然也不会太舒服,每一步都要小心着点不被绊倒,偏偏邵明又轻飘飘地挨过来挤了她一下,“生气了?”
是有一点,所以应梨没有回答,喉咙里发出了一点模糊不清的声响,似乎是有些抱怨。
邵明下了结论,“真生气了。”
“没有。”
邵明笑了,“还骗人呢。”
“没有骗人,刚刚有点生气。”应梨单手戳了下邵明的肩,令他不许再挤过来,才重新说道:“但是现在不气了。”
“为什么?”邵明重新抓住她的手腕,以防她跌倒,勾着唇角笑了下,“我又没哄你,你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了?”
“因为我想明白了,你是不可能说的。”应梨低头看路,她有点想把鞋子换回来了,索性停下脚步,从邵明的手里挣开。
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坐下,应梨一边换鞋子,一边说道:“而且就算说了,那也是随口编来的谎言。”
就和那个‘求财运’是一样的。
她说对了。
可能是应梨太过专注地换鞋子,而没有看他,邵明不必考虑如何掩藏,就在这一秒钟,他看着应梨修长细嫩的手指,言语便如流水般倾泻,“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在对你告白——应梨,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心愿,小小的、充满阻碍的……有些恶毒的。
应梨讶然抬头,“嗯?”
邵明对她微微一笑,“怎么样,信不信。”
好完美的伪装。
“说谎。”
应梨叹了口气,继续换鞋子,“不过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如果真的毫无顾忌地告诉她,可能也就不是邵明了。
换好鞋子,应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又弯腰捡起板鞋递给邵明,声音有点迟疑,“你还要再穿吗?”
邵明嗯了声,他车上又没别的鞋子,总不能光脚开车,他也坐在了应梨刚才坐过的台阶上,低着头,慢慢地为自己系鞋带。
应梨就在旁边耐心地等着。
‘呆梨。’
邵明依旧是低着头,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眼里有隐约的笑意,偷偷的、无声的告诉应梨,‘我才没骗你。’
这可不是谎言。
系好了鞋带,邵明手撑着地面站稳,叹了口气,“走吧。”
下面就是他的车了。
应梨却没有接口,她的眼睛忽然弯了弯,随后拽了拽邵明的袖口,手指向他的后方,“你看。”
空山新雨后,半透明的彩虹横跨了大半的天空,在隐约的雾气里明明灭灭,像是一种隐喻。
“好兆头。”应梨学着邵明的话,她笑眯眯的,好似一只满意的小猫:“我们的愿望一定都会成真的。”